錢老太太神色凝重的道：“阿凱，我支持你出去，并不是要你凈身出戶，什么也不帶的離開錢氏。對于錢氏，你付出的心血大家有目共睹。可以說錢氏有今天這般產(chǎn)業(yè)，你居功至偉。哎……錢氏的擔(dān)子本不該由你一個人擔(dān)著，可你從來沒抱怨過。這一點啊，你和阿峰還真像。”

老太太說起錢峰，眼中的光瞬間暗淡下來。王凱明白這種無力的痛苦感覺，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都無法消散。

老太太并沒有沉浸在痛苦中，她忽然升高語調(diào)，堅定的道：“阿凱，可你究竟不是阿峰，你會比他走得更遠(yuǎn)。錢氏有你該拿走的東西，也是錢氏欠你的，今天過后放心去拿吧。”

什么？

放心去拿？

“奶奶……”王凱雙眸驟聚，驚恐于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話。她的意思是知道自己要和錢衛(wèi)民站在對立面了嗎？

“不要這么看著我，我雖然老了，腿腳不便。可是我不糊涂。我也不想做什么老頑固。“錢老太太繼續(xù)道：“阿凱，以后不管你去哪里。記著，世間縱然不公，卻也有自己的法則。不是你的你拿不去，是你的誰也拿不去。”

老太太說完，眼睛里彌漫著慈祥的光。

王凱頓時覺得喉嚨一緊，心中百感交集。老太太深明大義，可是將心比心，兩個至親之人形成水火，任誰也不能輕松釋懷。

對于自己，老太太無疑是做出了最大的讓步，給予了最大的支持。

“不過啊，我不能幫你什么了。當(dāng)然，衛(wèi)民那我也不會幫忙。一切就看你們自己的。輸與贏，勝與負(fù)，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只要記著，最后給我老太婆留一個面子就行了。”

最后的面子……那就是給錢衛(wèi)民最后留有余地，這是一個母親最后的囑托。

“好……”

王凱雖然只說了一個字，卻感覺已經(jīng)用盡全身的力量。在這場較量中，他必須勝，因為他能做到的錢衛(wèi)民不一定能做到。

王凱看著錢老太太，眼中除了感激還有不忍，已經(jīng)過了耄耋之年的老人家難道不該享受天倫之樂嗎！可如今，她的兒子和孫子卻要進(jìn)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錢老太太拍了拍王凱的手，欣慰的道：“孩子，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只要你想做，便一定能成功。”

王凱眼中不知不覺有了霧氣，他垂下頭，嘴角雖然仍有笑意，確是為了掩蓋心中的愧疚。

王凱知道，他姓王，離開錢家的決定是順理成章。可是他骨子里卻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家可以不用很大，有爹有娘，有愛就夠了。

可惜，他如此簡單的愿望，這輩子卻無法實現(xiàn)了。他好想抱著老太太放肆痛哭一場……

分離……總是用盡了全力互相傷害。

幸好這時張媽回來了。張媽向來笑呵呵，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她人剛到門口，笑聲已經(jīng)傳進(jìn)王凱的耳朵。

“哈哈哈……這湯啊，可香了。”

王凱急忙隱去眼角的霧氣，回頭望去。張媽笑呵呵的在前面走，她身后跟著一個端著湯鍋的傭人。

“來來來......阿凱啊，來喝湯。”張媽招呼著傭人把湯鍋放在王凱身側(cè)。

她一抬頭，卻嚇了一跳。不過半個鐘頭不見，王凱的眼睛里布滿血絲，紅的嚇人。

“阿凱，你眼睛怎么了？”張媽驚呼。

王凱猜想是自己剛才情緒太激動，眼睛有些反應(yīng)。他急忙用手摸了一下，解釋道：“沒事，可能是天氣干燥。”

張媽急忙奪過他的手，“不能用手揉，越揉越嚴(yán)重。”

她回頭讓剛才端湯鍋的傭人去拿溫濕的毛巾。

“哎，你說說你，都這么大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張媽一邊說，一邊仔細(xì)打量他的眼睛，看樣子挺嚴(yán)重的。”

“沒事，真沒事。我都沒什么感覺。”王凱不想讓張媽擔(dān)心，急急地解釋著。

“哎……看來婉麗說的對，你是該找個人照顧你了。”

呃……？

王凱再驚，張媽的話怎么有種預(yù)謀的感覺。

錢老太太也一直探頭看著，滿眼是寫不盡的關(guān)心。不過，當(dāng)她聽到張媽說找人照顧王凱的時候，會心一笑。既而幫腔道：“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媳婦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孩子都有了。”

王凱驚訝的回頭，老太太換話題的頻率太快了吧。不過他自知理虧，只能傻笑。

傭人急匆匆的進(jìn)來，把溫?zé)岬拿磉f給張媽。張媽把毛巾輕輕地敷在王凱的眼睛上，輕聲問道：“好點了嗎？”

王凱點頭道：“好多了，放心吧張媽，我真沒事兒。”

王凱拿下毛巾，道：“我一會回去繼續(xù)熱敷，現(xiàn)在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張媽一拍大腿，自責(zé)道：“哎呀，你看我都忘了，大小姐還沒吃飯呢，你們快吃，快吃。”

錢老太太胃不好，不能餓著太久。

張媽給王凱盛了一碗湯，然后急忙走到老太太身邊，伺候她用膳。

王凱和老太太吃完飯，回到客廳休息。老太太讓張媽把準(zhǔn)備的東西拿過來。

“都是一些補(bǔ)品，給你媽帶回去，讓她注意身體，不要想太多。”錢老太太語重心長的道。

王凱謝過老太太，也知道她字里行間的意思。如果他和錢衛(wèi)民發(fā)生沖突，王婉麗不一定能像老太太那般看的開。在中心醫(yī)院就是很好的例子。

王凱收下禮物后沒有著急走，又和老太太聊了很多過去的事，還提到了錢峰。現(xiàn)在，也就只有他們一老一小能心平氣和的說起錢峰。

二人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張媽開始催促起來。

“大小姐，您該休息了，這已經(jīng)推遲了兩個小時了。”

王凱差點忘了老太太的作息時間，急忙告辭。

錢老太太近年來身體確實不怎么好，雙腿已經(jīng)無法站立行走，平時都是靠藥物維持著。

王凱走時，錢老太太再次叮囑道：“如果遇到合適的女孩子就帶回來，讓我這個老太婆也看看。就算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至少幫你掌掌眼。”

王凱心里又是一陣酸楚，老太太從來沒對他有過什么要求，這唯一的期望怕是也要讓她失望了。

王凱離開翠云山后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中央城的項目雖然拿了下來，但后續(xù)工作還有很多要開展，首先就是要向銀行提起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