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的父母是家仆,所以李易也是家仆。
家仆雖不是奴隸,但是也是有身契的,沒有人身自由。
一日為仆,世代為仆。這還是在主家沒遭難,自家沒受罰的理想情況下才行的。
想要自立,沒有誰說不行,但在家仆界看來,等于丟了鐵飯碗,沒誰那么傻的。沒見立功受賞田的家仆一樣不愿意丟掉府上的差事么。
自耕農很容易在兩三代后破產,倒不是說被稅賦逼的,主要是人口一多,田不夠了。
后代沒了差事沒了田,只能想辦法去佃些田來種。
通常大地主家的田都是自家的仆人去種的,只有家仆人數不足的才會把田佃出去,這通常發生在新貴身上。老勛貴府上往往是仆人多了去,正要狠心裁剪呢,怎么能讓外人來種田呢。
所以正常情況下李易的未來就是當一名最底層的耕種仆人,選擇拿府中常例的話可以算一名雇農,不拿常例,承包幾畝田地,自負盈虧的話可以算一名佃農。
不管什么農,李易都不想做,21世紀大學生沒道理去種田。
再說還要弘揚教義,這是一個農民能干得了的嗎?顯然不是,那誰干得了啊?
李易完全沒有頭緒了,這接下來怎么做呢,好想回地球啊!
可是沒達成目標之前回不了地球,想找太上老君求個情也聯系不上啊,這下李易真的有點抓瞎了。
其實也不怪李易,當下大學生,普遍都嚴重缺乏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遇到難題家長喜歡大包大辦的,他們在沒得到鍛煉的情況下,缺乏解決問題的經驗就在所難免了。
李易就是這種情況,找不到明確的解決方案,不知道未來路在何方。
李易在想,如果能成為一名宗師,那自然可以有很大的影響力,可是這太難了,全天下能有多少宗師呢,這要幾十年的苦功啊,還得拼天賦。
練武行不通,那還是想辦法傳教吧,如果能收一批武師當小弟,那基本上就天下無敵了。如果有了足夠的教徒,那練不練功就不重要了。而且練功很辛苦,費時費力。
李易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勤奮的人,也吃不了那么大的苦,長年累月,把一天大部分時間花在練功上面,哪有時間去傳教呢。
李易終于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先把老杜家和另外兩家野人給發展成教眾,欲掃天下,從掃一屋開始吧。
李易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李易再次醒來已經是太陽要落山的時候。
出門一看,太陽已經在右前遠山之間了。
對面的山腳已經幽暗下來,回頭望后山,山頭還是很明亮的。一前一后,明暗對比強烈。
李易很少看到山間日落,不由得被美景吸引得多看了幾眼。
“小哥,你醒了。”一位挑水的婦人和李易打招呼。
“哦,你是?”
“我是老大的媳婦。”
“原來是大嫂子。這幾天承蒙你們照顧,十分感激。”
“小哥不要客氣。我要去做飯了,你受傷了得多歇歇。”
“你忙你的,我就在門前站會。成天睡覺,睡得我渾身肉痛。”
李易在幾間屋子前走動,發現十一口人就一個大嫂在家,其他人應該去勞作去了吧。
太陽下山的過程還是很快的,杜家的人也陸續回來了。
每個人都沒有空著手,最差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妹,也揀了幾根樹枝抱回來。
飯做好了,天已黑定,大家就著松油火把吃飯。
李易這時也把杜家的人認清楚了。
家主杜老爹,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四個孫子,兩個孫女。
聽說還有兩個大的孫女嫁出去了,就嫁在上沖的蘇、連兩家。
兒子兒媳都是三十出頭,不過在李易看來,都起碼是五十的相貌。
大孫子十六了,馬上要娶媳婦,就是上沖的連家的姑娘。
連家的姑娘十三歲,擱在二十一世紀,還是一名初二的學生,是幼女。
不過在這個世界,不算太早,杜家兩個大孫女都在十三歲時嫁出去了。
一頓飯李易吃得沒滋沒味,沒有米,主食是甘薯菜葉粥。
沒米飯就算了,更主要的是,沒有油沒有鹽。
可以說,比21世紀農村的豬食還差。
不管是原來的李易還是21世紀的李易,都沒有吃過這么難吃的飯。
盡管李易肚子很餓,但是吃了兩碗后還是吃不下去了。
李易想找些話說,可是老杜一家子都是一聲不吭的。
婦女和小孩都蹲在廚房或廚房門外,也沒聲沒響的。
大家都安靜的對付眼前的飯,難道是因為他們家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家訓?這下李易也不好意思說話了。
好不容易等飯吃完了,桌上五人,除了李易和杜老爹,都是一抹嘴巴下桌去了。
李易本來準備和他們聊會天的。
除了初見打招呼那次外,杜老爹的兩個兒子和大孫子居然再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李易還想著和大家多聊一下,熟悉之后好推廣他的教義呢。
“老人家,以后我叫你杜老爹吧。”李易只好和杜老爹一個人聊了。
杜老爹沒有下桌,可能也想和李易聊一下,不可能全家人都丟下客人不陪的。“后生家真客氣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易,杜老爹喊我小李吧。”李易回答道。
“好哇。”杜老爹順勢答應道,接著又問,“小李,你家做甚營生?”
“我家哇,是北王府上的家仆。”李易答道。
“北王府上的?那是貴人啊。”杜老爹驚訝道。
“也算不上貴人,家里是比一般農家要殷實些。祖父和父親都在府上有差事。”也許是受原來身體的影響,李易對家境竟然是很自豪。
“沒想到我們家來了個貴人。”杜老爹有點糾結。
看到杜老爹的表情,李易不由得道:“可不是我主動來的。”
“那是那是,李少爺。”杜老爹言語中有些歉意。
“杜老爹不要太客氣。我不是說讓叫我小李的嗎,怎么喊起少爺來了。”李易趕忙道:“我從小到大還沒聽人喊過少爺呢,別讓人誤會我是貴族老爺。”
“在小老兒眼中,你和貴族老爺也沒差別了。”
“行了,還是喊我小李讓我更自在些。”李易道:“我能看出來你們對我沒什么惡意,但是我還是想弄明白,你們把我背回家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