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蕁想到此,抬頭看了方氏一眼,眼神怯怯,似乎含著些許的懼怕,方氏見西蕁看著自己,忙展現一個十分溫和大度的笑意,“大小姐……”
西蕁適時的抖了一下身子,忙抬頭看向西望遠,咬咬唇道:“爹爹,您饒了嬤嬤吧……”
這番動作看在西望遠的眼里,讓西望遠簡直氣得要爆炸,西蕁是嫡出大小姐,竟然被一個姨娘給操控,姨娘說一句話,就嚇得渾身哆嗦,這是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若是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還會怎么過分!
西望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手擁著西蕁的小身板,怒目看向方氏,嚴肅道:“母親的身子不好,自會找名醫為其診治,用不著這等欺上瞞下的惡奴去伺候左右!”
方氏咬牙,恨恨的攥緊了衣袖,不甘心道:“老爺……”
“行了!”西望遠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方氏的求情,“我意已決,若是還為其求情,便一同處置。”
說著,西望之道:“福康,讓后院的丫頭婆子全都去觀刑,說清楚到底為何處罰這惡奴!”
福康點頭,讓人拖著嚇丟了半條命的王婆子走了下去。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慘叫聲,西望遠看著身后的丫頭們瑟瑟發抖的模樣,大聲道:“不許堵了嘴,讓她叫出來,讓這些人都聽聽,膽敢欺侮主子,是什么下場!”
噼里啪啦的拍打聲傳來,夾雜著王婆子的求饒和慘叫聲,一園子的人都是膽戰心驚,不敢做聲。
方氏嚇了一跳,也不敢再說話,只得退到了一邊去,一雙嫵媚的大眼睛卻是瞟向站在對面的西蕁,咬碎了一嘴的銀牙。
她倒是小瞧這個一直悶不做聲的大小姐了,本以為是條不咬人的狗,卻沒料到竟然趁自己不備精心的設下了這么多陷阱。
西望遠看著西蕁瘦弱的身子,道:“蕁兒,你母親已經去世,你也不要太傷心,以后爹爹會好好照顧你。”
西蕁懂事的點點頭,“爹爹,蕁兒不傷心,母親病重之時說過,她深知自己已無多些時日,故而告誡蕁兒,讓蕁兒一定要好生孝順爹爹和祖母,不要惹爹爹生氣。”
西望遠聽到西蕁這樣說,更加難受,想起商羽之前的音容笑貌,自己卻聽信讒言,疏遠她,致使自己出了一趟外差,回來之時卻已無緣見她最后一面。
商羽病重之夕,卻勸誡女兒好生孝順自己,西望遠想到此處,覺得心下十分難過,懊惱加著悔恨,實在是無法言喻。
西蕁看見了西望遠滿臉的痛苦,嘆口氣上前,“爹爹,莫要難過,母親說了,爹爹不僅是蕁兒的爹爹,更是這相府的老爺,大夏國的丞相,所以母親至死,也是不怨您的。”
西望遠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西蕁,嘴唇都顫抖起來,“你娘她……不怨我?”
西蕁點點頭,半年前,老夫人忽然臥病在床,尋醫無果,最后來了一個道士,看了風水之后說是商羽的命格沖撞了老夫人,西望遠無法,迫于壓力將商羽軟禁,府中大權漸漸的落在了方氏的手里,而商羽的身子也慢慢不行了,直到病死之前,才叫了西蕁前去。
前世自己一直以為母親是郁郁而終,所以一直怨恨西望遠,可是臨死前西蓮卻說自己的母親是被方氏所殺,一碗藥慢慢毒死!
由此可見,母親身邊的丫頭一定有問題。
西蕁想到此,眼珠子轉了轉,道:“爹爹,母親已故,蕁兒想搬去母親的羽靈閣里住著。”
西望遠嘆口氣,“蕁兒,你終歸是個女兒家,不要太沉浸于以往……”
一旁的方氏也急忙上前,道:“是啊,大小姐,夫人已故,大小姐不要守著那宅院再添傷心……”
羽靈閣可是相府里最好的地段,里面的金銀玉器更是十分珍貴,等到把商羽火火化,自己便尋個由頭去收拾一番,也能攬獲不少金銀。
西蕁輕笑,哪里不知道方氏的主意,上一世便是如此,將母親的遺物全部掏空,這一世,只怕沒那么容易了!
西蕁抬頭看著西望遠,退后一步跪了下去,西望遠一愣,忙上前道:“蕁兒,你這是作甚?”
西蕁搖搖頭,深深的拜了一拜,抬起頭來道:“爹爹,母親已故,可對于女兒來說,母親卻仍然還在,羽靈閣的床榻前,是母親曾經抱著女兒講故事的地方,羽靈閣的園子里,是母親個女兒一同種花種草的地方,羽靈閣有太多太多的回憶,爹爹,求你,不要讓女兒離開羽靈閣,那里對于別人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院子,可是對于女兒來說,是母親留給女兒在這世上最后的念想。”
西蕁說著,想起商羽還在世的時候,經常抱著自己逗自己玩,教自己很多東西,想到此處,西蕁忍不住低垂眼眉,一行清淚便流了出來。
可她卻咬著唇,死死的抵制住了眼淚的洶涌,只是這般倔強的看著西望遠,眸中含淚,卻十分堅定。
西望遠感覺自己的心都被狠狠的揪起來,身后不少丫頭婆子都是小聲的抽泣起來,西望遠仰頭長嘆,伸手拉了西蕁的身子起來,啞著嗓子道:“好孩子,是爹爹思慮不周,爹爹對不起你,自此之后,羽靈閣便是你的住處,全府上下沒有大小姐的命令一律不準隨意進去。”
身后的丫頭婆子都是急忙點頭,西蕁破涕為笑,“謝謝爹爹。”
西望遠點點頭,道:“好了,你也別太傷心,好生回屋子休養,你母親的喪事,交給爹爹來辦。”
西蕁點點頭,“明天便是母親出喪,今天夜里女兒想來守著母親一夜。”
西望遠嘆口氣,“好,只是注意多添衣裳,不要生病。”
西蕁點點頭,西望遠說完,便轉身離開。
茯苓扶著西蕁往外走,路過方氏身邊之時,方氏急忙屈身,“妾身恭送大小姐。”
西蕁微微輕笑,“姨娘小心些身子,別累著了自己。”
說著,伸手扶了方氏一把,方氏直起身子,卻見西蕁正飽含深意的看著自己的腹部,方氏幾乎是一瞬間,冷汗就滲透了全身,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