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商羽出葬的日子,西蕁起了大早,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劉嬤嬤給西祁換上孝服,道:“小姐,今天到來的人肯定特別多,您一定要處處小心?!?/p>
西蕁點點頭,劉嬤嬤道:“茯苓,你時刻跟在小姐左右,不要讓人有機可乘?!?/p>
茯苓點點頭,“奴婢省的?!?/p>
出了門,外頭的園子里已經是一片白色,氣氛十分的悲慟,西蕁帶著茯苓走到靈堂處,便見靈堂中站了許多人,門口的婆子見了西蕁,臉上立刻堆滿了敬色,忙屈身行禮道:“給大小姐請安?!?/p>
西蕁點點頭,屋子里的西望遠聽見動靜,道:“蕁兒來了。”
西蕁走上前去,拉著西祁站在西望遠身邊,接受著賓客的鞠躬。
方氏和柴氏都站在一旁,身后跟著的是幾個姨娘,以及幾個孩子。
門口的小廝朗聲道:“壽康伯世子到!”
西蕁端站著,卻是感覺到了身后的西蓮搖晃身子衣衫之間發出的輕微響聲。
西蕁無聲的冷笑,前世也是如此,徐安是自己的未婚夫,母親去世之后便常常來遞帖子來相府安慰自己,可是來的時候更多時間卻是陪著西蓮,那時候自己多傻,什么都看不出來,直到最后,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西蕁微微抬起眼皮來,看了那邊的徐安一眼,一身玉白色衣袍,面冠如玉,英姿瀟灑,徐安是京城的美男子,她知道,只是她再也沒了以往那種崇拜的心里,現在看到徐安站在自己面前,西蕁心里更多的,都是惡心。
那是一種強烈的仇恨,上一世臨死前徐安給予自己致命的一擊,那種被穿過喉骨的痛感還隱隱能感受的到,西蕁努力的攥緊了袖子里的手,不讓自己表露出來。
徐安祭拜完了,便走過來對西望遠拱手,“相爺,節哀?!?/p>
西望遠點點頭,道:“花廳里已備好酒席,世子爺請?!?/p>
徐安點點頭,轉身看了一眼西蕁,見西蕁低垂眼眉,恭敬的站在西望遠的身邊,如此看去,雖然看不到西蕁的容貌,卻仍覺得賞心悅目。
一身不染塵埃的素色長裙,映著她如云的墨發,徐安覺得心內一動,對這個從未了解的未婚妻有了些好感。
外界都說這個西蕁沉默木訥,脾氣古怪刁鉆,如今一見,卻是完全顛倒。
這么一耽擱的功夫,徐安的眼神已經在西蕁身上逗留了一會兒,身后的西蓮忍不住了,腳下一動,身子便軟了軟,成功的吸引了徐安的注意力。
一旁的琉璃急忙扶住了西蓮的身子,道:“小姐,您沒事吧?”
西蓮搖搖頭,虛弱道:“就是頭有點暈……”
西蕁轉身,“妹妹,你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吧?!?/p>
說著,道:“世子爺,有勞您了。”
徐安一愣,卻還是點了點頭。
西望遠看了看,微微皺眉道:“蕁兒,你今年也是十二了,該多些出去走動走動?!?/p>
西蕁輕笑,“是,爹爹。”
葬禮很快就進行完了,出葬的時候,西蕁趴在棺材上久久的掉眼淚,西祁在一旁陪著,什么也不懂的大聲哭著,西望遠瞧見這幅場景,也是心里發酸,看見女兒和兒子瘦削的身子,西望遠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將兩人撫養成人,以慰羽兒在天之靈。
西蕁無聲的流著淚,神色專注的看著棺材里的商羽,一旁的工匠正將棺蓋一點點的合上,西蕁跪在一旁,神色哀慟。
母親,您放心的去吧,女兒會好好照顧祁兒,也會為您報仇!
外面不少前來吊唁的大家夫人都是十分傷心,紛紛議論。
“你看這相府的大小姐,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
“可不是,不過這大小姐可真是招人疼啊,瞧瞧這小模樣,也懂事兒知禮數……”
方氏聽著一群人的恭維,氣得咬牙,偏生西蓮又不在,方氏眼珠子轉了轉,笑著上前道:“各位夫人們,我們在花廳里準備了酒席,請夫人們移步吧?!?/p>
前頭一直沒出聲的中年夫人看了看方氏,眼神有些輕蔑,道:“什么時候這相府輪到一個姨娘出來做主了?”
方氏臉色一白,有些下不來臺,西蕁冷笑一聲,忙上前行禮道:“侯夫人莫怪,姨娘也是體恤蕁兒,自母親病重之后,府中的一應事物都是姨娘在幫忙打理著,姨娘也很辛苦的。”
一聽西蕁這么說,身后的夫人們都是紛紛拿異樣的眼神看向方氏,那被稱作侯夫人的道:“哦?相府原來是一個姨娘就能當家的?怎么,現在大夫人尸骨未寒,你就巴不得要上位了么?”
方氏臉色慘白,連連搖頭,平時額伶牙俐齒此時也展現不出來了,西蕁輕笑,讓你出風頭,你倒是出啊。
身后的柴氏走上前來,威嚴道:“大姑娘,你平時學的禮數都哪里去了,看著這么多夫人在此也不知道招待,讓你姨娘替你,豈不丟光了我們相府的臉面?”
一句話,便給方氏開脫,將罪名栽到了自己身上。
西蕁冷笑,卻神色戚戚的低下頭,“是蕁兒的不是,剛才母親蓋棺,蕁兒一時傷心不已,忘記了這邊,蕁兒罪該萬死。”
一招以退為進,柴氏面色也掛不住了,那侯夫人道:“老夫人真是好清明的腦袋,大姑娘的母親去世,難道不該難過?這姨娘明顯可以等棺材出了門再跟隨大姑娘來招呼客人,偏偏不等,想要自己出風頭,相府的規矩,真是不敢恭維!”
西蕁輕笑,道:“幾位夫人,切莫動怒,隨蕁兒來吧?!?/p>
說著,帶著幾人走向了花廳。
柴氏氣得臉色發白,嘴唇都忍不住哆嗦,忠勇侯夫人是太后的親侄女,自己自然是得罪不得,可是平白的受了這頓氣,柴氏也是氣得不行。
方氏怒道:“老夫人,大姑娘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您這個長輩還在呢,竟然不知道給您鋪臺階下。”
柴氏皺眉,沒有作聲,可是眼中卻慢慢的聚集起了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