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曳走進房間順手帶上門，將手里的木片放在桌上，淡道：“際夏附席剛剛發任務，這是你的。”
木片上“靳川”二字勁秀漂亮。
靳川拿起木片，頓了頓道：“多謝。”
“不謝。”顧云曳沒什么表情。
不是她好心，只是她倒霉。際夏懶得去一個一個送，剛好看到她下樓，然后，她就被迫承包了他們這層樓。
她剛剛送完木片回來。
顧云曳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手拿著茶杯，另一只手取出自己的木片。
這木片打造的很薄，正面刻著參選者的姓名和房號，背面則是一行看似地點的字。
她的是：烏鎮喜樂街平弄巷第十三戶。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提示。
顧云曳皺了皺眉，這跟二選倒是很像，不過顯然比二選更難。
只知道一個地點，完全沒法下手，只能明天去那兒看一看了。
靳川掃了一眼手中的木片，帷紗下的唇微動：“文滄宴半決賽每年考的試題都不一樣，但據我所知，主要內容應該是檢測參選者有沒有經商之道。”
顧云曳看向了他。
靳川自顧自繼續道：“大的地點應該是統一的。喜樂街是烏鎮最大的商業街，我猜，是每個人都要去一家店鋪，助其在短時間內賺比以前多數倍的錢。”
“我是喜樂街巖井巷第一戶人家。”
顧云曳張了張嘴，有些訝異。
是因為她今天幫了他？
她懷著利己心態恰好幫了他，他卻懷著報答的心態來幫她這個競爭對手……
“多謝。”顧云曳抿了抿唇，彎出一抹笑道。
靳川清揚了揚唇，弧度淺到就算沒有那層帷紗也看不出來，聲音舒朗清逸：“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并不能幫到你什么。”
“……冒昧問一句，姑娘為什么要參加文滄宴？”
“一開始只是個意外，現在是對它比較感興趣。”顧云曳倒也沒有敷衍他。
“蒼云樓歷史已久，文滄宴也早早就有，卻是沒有現在這般大的聲望。可最近幾屆的文滄宴內容不復以前，讓人意想不到，而名氣也是愈發壯大，在江南一帶赫赫有名。假以時日，被整個大梁文人爭相追捧也不是不可能。”靳川輕抿了一口茶，嗓音悠遠。
“你想說什么？”顧云曳指腹摩挲著木片流暢的紋路，看著靳川目光微凝。
“只是突然想聊聊罷了。”靳川站起身，起身的動作使得淡青宮絳在腰間晃動，他向內間走去，“晚安。”
顧云曳又看了看木片，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半晌，將它收起來。
起身，吹滅了蠟燭。
-
狹長的巷子，陳舊的門臼，以及一陣陣難以言喻的臭味……
顧云曳握著木片的手垂下，看著眼前大敞著門戶露出小院子的她的任務地點，沉默站了數秒，才上前敲了敲門板。
院子里有一個躺椅，背對著大門，從顧云曳的視角能看到一個后腦勺。
“叩叩”
風聲吹來徐緩的聲音，彌散了顧云曳的叩門聲。
她放下手，眸色漆黑，轉身欲走，“沒有人的話……”
結果還沒踏出一步，一個聲音從身后傳過來：“別別別走！”
“有人啊！我這么大一個人怎么就被無視了呢？！”躺椅上的人猛得跳起來追出來。
顧云曳停住腳步，等著那人跑到她跟前站定張開雙手堵著。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皮膚帶著小麥色，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編成了粗壯的麻花辮搭在右肩上，藍色的花布裙穿在身上頗為秀麗，一雙眼睛明亮得很，看起來很有精神。
“你不是來做任務的嗎，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走了！”那姑娘見顧云曳停了下來且沒有要走的意思，張開的雙手改成了叉腰的動作，瞪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顧云曳質問著。
“原來這位姑娘知道我今日會過來？”顧云曳勾了勾唇看著她，“既是大敞著門應該是歡迎我的，那為什么卻在我敲門時故作不聞，而在我準備離開時又追出來？”
“我……”蓬辛語塞了半天，一句話沒憋出來。
“姑娘是文滄宴的參選者，無論我們是什么態度，這任務都要完成，那為什么，姑娘僅僅只敲了一下門，就打算離開？我是否可以猜測，姑娘根本沒有想要完成任務的意思？”
身后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從后面的小院里走出來，站到蓬辛身前，與顧云曳對視著。
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與蓬辛有三四分相似，同樣烏黑柔順的長發被一根柳木簪綰至腦后，身上的藍布裙洗的很干凈，卻已然很陳舊了，多處地方泛了白。
但即便穿著這種衣服，這個女子的表情依舊是那么淡然，略深的膚色也掩不住那一張淡冷的臉，表情平靜，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
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嗎？
顧云曳輕笑了起來：“這個暫且不提。我只知道，你們是很希望我來的吧？你們需要幫助。”
若是靳川說得不錯，那么這兩姐妹也經營著一家店鋪，可看她們住的地方和穿的衣服，這生意怕是不好到了極點。
她們應該是知道文滄宴頒布的任務的，對于那未知的來幫忙的參選者，既有著希望，也有著不信任吧。
這種矛盾的心理揣測一點就可以了，現在應該是弄清楚半決賽的任務。
蓬夷看著顧云曳，聲音清清冷冷：“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誰也不知道。”
顧云曳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道：“你們家賣臭豆腐的？”
“你怎么知道？”蓬辛驚訝地反問，在接收到姐姐警告的眼神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低下頭看著腳尖，嘟囔著，“一定是聞出來的，切！”
“味道只是其次。”顧云曳輕揚了揚唇，“畢竟，你們這味道并沒有什么辨識度。”
“你！”蓬辛瞪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終也只是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蓬夷摸了摸蓬辛的頭發，帶著安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