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珩輕掃過客堂里每個人的臉,忽的露出一抹和煦如春風般的微笑,音色圓潤似珠玉滾落相撞:
“怎么,很好看嗎?再多看幾眼怎么樣?”
“咳……”一人移開目光。
“沒有……”又一人賠著笑。
“二哥說笑了……”眾人臉上堆著笑紛紛轉移了視線。
“介紹一下,我的貴客。”白之珩揚著唇,看向顧云曳,“他們不重要,你不需要記名字。”
一句話說得對面好些人臉色不好看,但多數人還是面不改色,甚至對著顧云曳露出友善的笑。
顧云曳輕挑著眉:“噢。”
挺冷淡的一個字,像是真的把白之珩剛剛那句話聽了進去。
白鳴悠:“……”未來二嫂嫂好魄力。
其他人除了少許表情未變,都或多或少擠出來的笑出現龜裂。
顧云曳輕飄飄地瞥向了白之珩,他所謂的“被欺負”?
白之珩彎了彎眸,唇角的笑容完美優柔,淺揚的弧度似精心計算過般溫柔得引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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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長樾。
承南王府。
著一襲魅紫紗裙的女人挑著紅唇,媚意自成的眸子里盡是風情,束腰顯出她纖細的腰肢,抹胸開得低,露出一片雪白,讓路過的男侍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女人悠然地掃過院門口的小廝,抬起柔若無骨的右手翻轉著把玩,聲音嬌嬌柔柔:“我進去看看。”
說罷,直接走了進去。
小廝只瞥了一眼,便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視線。
雅致的院子處處透著淡沱,一眼望去皆是素雅之色,讓女人嫌棄地皺起眉輕嘖了一聲。
她徑直走向一間屋子,只抬手敲了一下門,下一秒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之內,垂眸看書的男子一身淺茶色的衣衫寬袖長袍,更襯其縹緲若仙;青藍色的玉簪綰起淺發,疏朗之姿尤甚,腰間所垂青色玉穗亦是淡雅出塵。
他面容沒有特別驚艷,然氣質輕渺脫俗,一雙比常人要淺得多的眸子淡若流云,低垂的眼睫細密娟長,周身輕淺疏淡仿如謫仙臨凡。
此刻魅紫衣裙的女人推門而入,他微抬眼瞼,淺色的眸淡淡地看著她:“有事?”
他的語氣很淡,音色輕和,如一滴水落入氤氳著水汽的熱茶之中,清越然倏忽即逝。
“聽說你又當上了文滄宴首席?”女人笑著,艷色無邊的臉上裹挾著輕諷。
“看來是四皇女那兒不夠忙,”夜鏡川合起書,嗓音淡淡,“才讓姐姐無聊到打聽我的事情,且,過了這么長時間還記得來質問我。”
夜祁薰呵笑一聲,向來嬌媚的聲音冷硬起來:“我跟你說過別喊我姐姐的吧?這只會讓我覺得你虛偽。畢竟,我們可是敵人啊。”
夜鏡川平平淡淡地看著她,似不經意般輕描淡寫道:“我倒是在江南見到了蘇嵐慕。”
夜祁薰面色微頓,隨即不可避免地急切起來:“什么時候?具體在哪兒?南潯?為什么我沒收到消息?”
不過大腦的一番話脫口而出,夜祁薰突兀地對上夜鏡川那清清淡淡的目光。
她似反應過來,臉上神色一變再變,最后只扯了下唇,冷哼一聲直接轉身甩門而去。
書房再次安靜下來。
一道黑影驀地出現在夜鏡川身旁,將一封帶著藍邊的請帖放在桌案上:
“主子,冰離姑娘邀您赴會。”
夜鏡川目光虛渺得寡淡,聲音平淡:“拒了。”
羽一微頓:“是。”
沉默了半刻,羽一又道:“宮里傳來消息,陛下整日的昏睡,怕是……”
夜鏡川輕垂眸,指腹摩挲著手下書的封皮,音色清和:
“陛下二子二女,三皇女容欣資質普通,卻有華貴君父族支持;四皇女容沂年紀雖輕,倒是個能做大事的。”
他眸色清綣,如茶淡遠,玉白的手指頓在書脊,表情若有所思。
羽一面無表情,此刻突然道:“趙十前些天傳來消息,她已從神農谷出來,而顧姑娘不知所蹤,不過折玉近幾日好像準備去大瑞。”
夜鏡川眉微蹙:“以后這種事,第一時間告知我。”
羽一垂頭:“是。”
夜鏡川又瞥向桌案上的請帖,語帶思索:“蒼云樓這次的文會是在大瑞?”
羽一點頭:“是。不知為何蒼云樓近些年動作挺大,分樓幾乎開遍云中,而這次,竟將文會設在大瑞。”
云中大陸有大梁與大瑞兩大王朝制衡,中夾錦署國、丞昀國之類的小國。
而蒼云樓勢之大,連這些小國也滲入進去……
夜鏡川神色清淡:“去回冰離,請帖我看了,會去。”
羽一略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點頭:“是。”
頓了頓,又忍不住猶疑地問道:“是因為……顧姑娘?”
夜鏡川輕描淡寫地翻開一頁書:“下去吧。”
羽一:“…是。”
幾乎話音剛落,他身影便已不見。
夜鏡川指尖捻著書頁,眸光清淺似有所思。
上次試探過,又相處了幾天,她真的不是以前那個花癡草包了……
想到上次,夜鏡川指尖微頓,依舊是那么清清淡淡的樣子,可瓷白的臉上慢慢爬上淺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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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狩關,斛時客棧。
商漱腆著笑:“這位公子你找我是?”
容澈掩于袖中的手捏緊了那張蘇嵐慕派人送過來的紙,臉上扯出一個笑,露出了淺淡的酒窩,聲音似冷玉一樣冰冰涼:
“你們的少主,來過這里是吧?”
信里白之珩只道一切平安,并講明帶著顧云曳繼續生意上的合作事宜,并沒有說他們人在何處。
但毓風堡地處大瑞,這個他清楚,而白之珩那態度讓他不得不多想。
心中某個猜測隱隱浮出水面,容澈面上的笑更加甜:“放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事與白少主相商。”
商漱心道您看上去可不像沒別的意思。
見她面色猶疑,容澈頰邊的酒窩更深了:“我是折玉,他找我看病,你只需告訴我他有沒有去大瑞。”
商漱看了眼他手里拎著的醫箱,還有他身后的男女二人,心里沒底,先不提折玉是真是假,若真是給少主看病的,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瞞,若不是……
呃……點個頭而已,應該沒什么吧?
商漱想著,緩慢地點頭。
容澈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轉身便走。
韋郁昭悅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