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珩思緒紛飛間也不過轉(zhuǎn)瞬，他朝顧云曳笑笑：“她不配。”

這個“她”當(dāng)然是指的書栗兒。

顧云曳挑了挑眉，不予置評。

那書栗兒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具體如何她也不清楚。

不過這次書栗兒來找倒是讓白之珩記住了，許是因為他此前對她多了絲縱容，仆人沒有攔著，但現(xiàn)在這樣可不行。

他花了五天時間讓書家破產(chǎn)，順便把白芨手里攥著的最后一股勢力收了。

毓風(fēng)堡一夜易主，也是此時白家其他人才知道白之珩的勢力早已是他們無法想象的大。

白芨與白之晴被變相軟禁，其他低頭本分的人白之珩也不會趕盡殺絕。

他目前最關(guān)心的無外乎成婚一事。

“喜服的小樣你看了嗎？最喜歡哪一款？”白之珩捧著一沓紙，一張張地翻看，眉眼之間顯而易見的雀躍。

顧云曳實在不好掃興，就主動從他手里抽出幾張。

白之珩這才意識到什么，眸子眨了眨，默默把凳子搬過去同她一起看圖。

看了幾張，白之珩的動作慢下來，他抬眸掃向門外，這個房間正對著后花園，原本應(yīng)該有仆人在花前侍弄，可現(xiàn)在，外面空無一人。

周圍安靜得有些過分詭異。

顧云曳臉色也變得有些沉，她似乎能感覺到有某種絲縷般的聯(lián)系在慢慢放大。

這種感覺……

他們同時站起來向身后看去，身著火紅衣袍的少年向他們招了招手，彎唇笑。

那紅刺目鮮明，而少年膚色瑩白，眸色濃黑，極致的色調(diào)糅雜成絕美畫卷，襯得那少年不似凡塵人。

顧云曳輕揚了下眉，幾乎沒有猶豫：“盧休。”

【用了不屬于自己的身體，被排斥了而已。不過也沒走，回自己身體里去了。】

容澈曾說過這么一段話。

看來這便是盧休自己的身體。

白之珩訝異于顧云曳的話，看著面前的少年，從那陌生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笑。

“唉，這次只能我自己動手了。”盧休向著顧云曳笑了笑，一時之間似乎連陽光都暈醉了，“姐姐，你要不要躲遠(yuǎn)點？”

顧云曳沒有說話，眸光幽幽地看著他，似乎在想著什么。

白之珩能感知到附近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他凝眸看著盧休，眼中晦暗復(fù)雜。

早聽聞蘇嵐慕的蓬萊閣中人出任務(wù)時莫名其妙有人傷亡任務(wù)失敗與蒼云樓有關(guān)，眼前這人也是蒼云樓的，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又是什么時候?qū)⑦@周圍的人清理干凈的？

白之珩心下微沉，他竟毫無所察……

便是輕功好如夜鏡川，他也不至于毫無察覺。

“你的樣子，”顧云曳突然開口，看著盧休的目光有些探索與復(fù)雜，“有點眼熟。”

白之珩愕然看著顧云曳，什么眼熟，眼熟什么？

盧休卻毫無驚訝錯愕，笑得甚至有些甜：“就算姐姐你這么說，我今天也還是要動手的。”

顧云曳凝神，沒再去想自己到底為什么覺得盧休這張臉眼熟，她擰眉盯著他：“你的目的就只是殺他？沒有原因？”

“當(dāng)然有原因，”盧休歪了歪頭，很樂意回答她的問題，“為了我的種子。”

顧云曳：“……？”

我們是不是不在一個頻道上？

而下一秒，盧休便向白之珩沖了過去，速度之快，白之珩即便早有防備也被擊中了右肩。

那一瞬間，似乎有骨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nèi)響起。

“白之珩！”顧云曳下意識向前踏出一步，接住又被拍了一掌的白之珩，“你怎么樣？”

“咳咳……”白之珩咳出一口血，胸口被盧休打到的地方劇痛難耐，甚至他能感覺到這劇痛在慢慢向四肢百骸擴散。

盧休站在不遠(yuǎn)處，看了看自己的手，“唔，我這掌有毒的，這具身體自小泡在各種毒藥之中，毒性大得就算是容澈的血也救不了，所以，安心等死吧。”

顧云曳眸底無波瀾地看向盧休，正準(zhǔn)備走的盧休身子突然一僵，他緩緩低頭看了看自己，慢慢抬手抹去唇邊一縷血絲，朝顧云曳展開笑容：

“姐姐，情緒別那么大，你看，他死得更快了。”

顧云曳微微一僵，漆黑的眸底一瞬間劃過些什么，她低頭看著唇漸漸發(fā)紫的白之珩，張了張嘴，只有些艱澀地問：“你感覺怎么樣？”

盧休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

白之珩費力牽出一抹笑，手中拿出一塊精巧的鑲金白玉放進她手里：“真……可惜，明明……咳咳，就快成婚了……”

白之珩感覺身體越發(fā)無力，眼皮沉重得讓他想睡過去，但不知為何，他的意識卻出奇地很是清晰。

短暫的黑暗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脫離了身體……

顧云曳攥緊手中白玉，又意識到什么，盡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她靜靜看著白之珩。

似乎有風(fēng)，輕掃而過。

白之珩的魂體如容澈一樣清晰，潔白的衣袂輕揚，細(xì)碎的光點灑落在衣上花紋，映襯著他淺褐剔透的瞳，超然絕世。

“唔……”白之珩與顧云曳對視著，綻出一個如風(fēng)和煦的笑，“我一直想問，容澈走前，是不是和小云曳親吻了？”

他的語氣稀疏尋常，就像是在聊今天天氣如何，但又實實在在地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顧云曳默了幾秒，后退坐回了桌旁，好整以暇地看著浮在半空中的白之珩：“你先解釋一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銀靴著地，白之珩走到顧云曳面前輕輕彎下腰身環(huán)住她，凝實得近乎真人的身體貼著她，唇邊呢喃著：“不能說。”

顧云曳倒也沒指望著能從白之珩嘴里問出容澈沒說的話來，她也反手抱住他。

白之珩的手上移托住她的后腦，纖薄溫涼的唇吻上她的，輾轉(zhuǎn)吮吸。

顧云曳微微后傾，腰抵上桌沿，感覺到白之珩摟緊了自己……

不知道這個吻持續(xù)了多久，顧云曳手抓著白之珩的衣服，渾身癱軟無力。

他環(huán)著她將頭埋于她耳鬢，待她漸漸有了些力氣，白之珩輕吻了下她的額，不舍地慢慢放開她站起來。

“我等你。”

他微笑著，衣袂似被和風(fēng)吹拂般輕輕揚起，稀薄日光下化作粒粒晶瑩，由下往上，他的身影愈來愈淡，晶瑩的白色光點消散于空氣。

顧云曳靜靜地看著，這走法，過于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