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許氏管家,動媳婦嫁妝多少不體面,但趙錦樂像是一無所知,許氏心思也就大了起來,現(xiàn)在趙錦樂又說要帶東西,可不是讓她心疼不已。
趙錦樂說拿玉器只是個由頭,外頭兵荒馬亂的,她若身懷至寶,只會更不安全。是以隨便挑揀了兩樣不顯眼的物事,便拿庫房里珍藏的小金鎖頭替換下原本的銅鎖,又命寶鵲拿好鑰匙。
這廂許氏不放心急匆匆地跟來,就見趙錦樂已換了鎖頭,急道:“錦樂,你這是做什么?”
趙錦樂白著臉道:“婆母,錦樂唯恐嫁妝被賊人惦記,待我回府后若是嫁妝少了,免不得生了齟齬,倒不如先換成金鎖,我自拿鑰匙,便是真少了,也與侯府沒甚關(guān)系,免使你我婆媳生分。”
之前她念太史府生計艱難,對許氏私下動她嫁妝一事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偶爾還會主動往公中填補,沒想到她的一番好意不僅沒有換來許氏的感激,反倒養(yǎng)大她的貪欲,而今儼然是她囊中之物,動一動便如挖她心肝!
趙錦樂的話有理有據(jù),即使是許氏一時也無從反駁,金山在前卻成了別人的,許氏又急又怒,一時竟是厥了過去!
丫鬟仆婦們頓時亂作一團(tuán)。
趙錦樂忙了這會兒渾身全是冷汗,這會兒聽到喧鬧,很是厭煩,冷聲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丫鬟才像有了主心骨,在寶鵲的指揮下,把許氏送回房間,另派人去請大夫。
趙錦樂掩唇咳了幾聲,以怕把病氣渡給婆母為名義,堂而皇之地回自己院子了。
寶鵲很是痛快,心底卻不免惶然,她小心觀察著小姐臉色問道:“小姐,這樣做雖痛快,但許夫人會不會……”
趙錦樂換了塊帕子放在頭上,懨懨道:“傻丫頭,你道許氏傻?她既下決心把我送走,就不會由我活著回來。現(xiàn)在不過是明面上撕破臉皮罷了。”
寶鵲幾乎跳起腳來,許氏真是好狠的心腸!她家小姐有哪點對不起許家了?她家小姐自嫁進(jìn)許家以來,每日孝順公婆,幫著許氏操持府中大小事務(wù),從未懈怠,許氏生病,是她小姐徹夜不眠在外間伺候。甚至,甚至就連姑爺不肯與小姐同床,小姐也一聲不吭地忍了,許成洲帶回一雙私生子,小姐便當(dāng)作親生,親自教導(dǎo)。平心而論,換做哪家媳婦能如她家小姐般做到如此地步?
而今她家小姐不幸染病,人還沒沒呢,許家就要計算著從她身上榨盡最后的利用價值……
寶鵲想到這里,不禁悲從中來,嗚嗚地哭了起來。也就她家小姐,雖出身侯門,卻不受重視才能被許家欺負(fù)成這樣,若是小姐的外祖未去前線,還能為小姐做主,而今將軍駐守西北兩年,戰(zhàn)事不容樂觀,一時半會兒回不得京,小姐生母趙氏,正兒八經(jīng)的侯夫人,卻因著種種原因吃齋念佛,不管府中事宜,因著現(xiàn)在,能為小姐做主的竟是一個都沒有。
堂堂侯門千金,竟被人作踐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