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笑道:“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不過是臣妾聽說王爺找到了這流觴曲水,忽然起了興致,愿為王爺獻上一曲!只是臣妾許久不彈琴了,唯恐生疏,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回過身去試試琴弦!”
“原來如此!本王素來聽說,王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母后已經替本王見識過了,只是這琴,之前倒是無緣得聽?!蹦饺葺犁窨聪蛎飨?,“明大人,如今有流觴曲水在眼前,不如請王妃撫琴一曲,你我一同感受一下古人之樂?”
明希自然不敢拒絕。只是他剛剛聽到云皎皎的回答,心中有些失落?!斈辏灿修D身撫琴的習慣。他以為這是她獨有的,原來不過是當時她在忐忑會失了手!云皎皎只是一個陌生人,不會是她的女兒!
云皎皎卻坐在原地不動。
看見慕容堇珩古怪的目光,她回以一笑。
若是放在之前,讓她撫琴,她卻還坐在原地不動,慕容堇珩一定以為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但是現在,他下意識的覺得,她是有什么事。
云皎皎又看向明希,笑道:“父親,我在閨閣中待了許久,只在幼時的時候來過花園玩耍,如今我早已經忘記了這流觴曲水建造的意義是什么?”
“建造的意義?”明希不解的問。
“是。流觴曲水要么是去除災禍,要么是供文人墨客取樂。不知道父親當時命人建造這流觴曲水的時候,選的是哪重意義?”
明希反問:“王妃問這個有何意義?”
云皎皎低頭道:“選曲。我有一則輕快灑脫的曲子,和一則祥和的曲子,知道了建造的意義,我才能知道,哪首曲子更加符合現在的意境?!?/p>
明希想了想,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窘迫。不過他很完美得將這唯一的一絲窘迫呈現在慕容堇珩的眼里:“王爺,王妃恕罪,微臣向來不精通這些!這流觴曲水并不是按我意建造的,而是我的老管家負責修建的。前些年,他就請辭歸鄉了,微臣也無從問起了!”
明希知道,這樣結束話題,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也不是他做事的風格,但是他別無選擇,這個話題里,有他不愿意觸及的人和事!
早些年,他就得到了噩耗,說老管家在家鄉安靜的去了。所以,他不怕云皎皎一根筋追到老管家的家鄉去。
說道一根筋,明希之前聽慕容堇珩提議讓云皎皎撫琴,他就有些擔心,怕她文墨不通。沒想到,她對于一個小小的意境竟然如此認真!這令他隱隱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云皎皎并沒有像他剛剛所想的那樣繼續一根筋下去,反而快速的幫他結束了話題。
“男子心中有詩酒,更有豪情萬丈!聽父親這么一說,我猜想老管家的意思多半是供文人揮發意氣之用!我已得一曲?!?/p>
云皎皎起身,對著兩人笑道。
明希覺得奇怪——難道這次也是巧合?
他來不及多想,因為慕容堇珩已經起身走出了亭外。
流觴曲水外圍用光滑的鵝卵石鋪了邊,放上軟墊,可供盤坐。
早就有小廝魚貫而入,在流觴曲水旁擺上果盤和酒壺酒杯,只待云皎皎琴聲一起,便將盛了半杯酒的酒杯放進水里。
丫鬟將琴擺在石桌上,退到云皎皎的身后。云皎皎緩步走到琴前,剛要坐下,慕容堇珩忽然面色一變,將手中剛掐下來的一顆紫色葡萄朝著云皎皎丟了過去!
云皎皎下意識的捂住了左眼。只見她的腳邊落下一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石子!
慕容堇珩起身一掌朝著花園后的假山擊了過去,只見周圍的刮起一陣風,將沿路的花草刮得亂晃。風刮到假山,只聽見假山后響起一聲稚嫩的慘叫聲。緊接著,一個小身影從半人高的假山上滾了下來……
“小少爺,是小少爺!”一個眼尖的小廝看見了,立馬尖叫起來,仿佛代他受了那一掌!
“王妃沒事吧?”慕容堇珩絲毫沒有自己“誤傷”孩童的愧疚,而是三步并兩步的走到亭子里,拉著云皎皎問道。——他出手應該不會失手才對!
云皎皎一直捂著眼睛,好半會兒才轉過頭來,依舊捂著眼睛,低著頭小聲的回答:“葡萄汁好像進到臣妾的眼睛里了……”
“本王看看!”某個瞬間,慕容堇珩有一瞬間的懊惱——是他疏忽了!她以為她至少會躲一下!——但是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她不會武功,又怎么會知道有人要暗算她?
明瓊已經摔暈了過去。當明??匆娝稚衔罩膹椆臅r候,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嚇得變了臉色,連忙跑到亭外跪下。
“王爺,犬子年幼無知,并不是有意冒犯王爺和王妃,還望王爺和王妃開恩!”
慕容堇珩冷聲道:“本王,最恨背后陰謀算計之人,不管他是年幼無知的孩子,還是……別的什么人!”
聽著他這話,明希面色更加難看了。這句話表面上是在說明瓊,實際是他在警告自己,他還沒有忘記方知遠的事情!
明希不敢再說話了。慕容堇珩也沒有再說什么。只因原本安靜待在自己懷里的人,輕柔的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襟。他的心忽然軟了下來。
偏偏這個時候,齊雅琪找到了花園,看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明瓊,雖還用僅存的一絲理智維持著自己端莊大方的形象,但是看云皎皎的眸子里分明充滿了怨懟和一絲沒理由的恐懼!
“我們回去!”慕容堇珩彎腰將云皎皎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出了花園。
慕容堇珩一走,齊雅琪立馬叫了大夫。
明瓊只是被掌風震暈了過去,并沒有受傷。
得知這個消息,明希放了心,準備回去?!硇r候,他和幾個大人有約,得在此之前,將手頭上的事情辦完。
看見他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齊雅琪冷了臉:“老爺好狠地心!”
“你說什么?”明希轉過身來。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齊雅琪充滿怨恨的面孔。在他的心里,她的夫人不如別人的夫人溫柔,但是自有一方大氣的端莊。只是此刻,這份端莊在她扭曲的臉上已經不復存在!
齊雅琪看著他眼里漸漸冷下來的光,嚇了一跳,立馬恢復了常態,掏出帕子抹淚道:“老爺可不是狠心嗎?明瓊是您的親生兒子,他受傷暈倒了,老爺您站在旁邊跟個沒事兒人兒似的!”
“你別胡鬧!明瓊暗傷王妃,別說王爺只是打暈了明瓊,就算是打死了,也不為過!”雖然他說的義正言辭,但是在說到“死”字的時候,心還是突了一下。——他有妻有妾,子嗣卻不多,不過是正房所出三人,還有一個……他人到中年,不想再死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