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結義之痛

第八十四章玉嘰道人

毋庸置疑，天羽心中想去的地方，自然便是晉陽鎮的小山以及位于晉國之西北角的天山了。

說到底，她還得感謝曾經被張老板帶去的李府，感謝那個沒有給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的李喚珍，以及府里所有的人。且先不說到底他們待自己好與壞，她只是單單想到，若沒有他們，自己便沒有機會去得了那兩個令自己獲得真實情感的地方，而天羽天生擅長粉飾太平，不愿意去記仇，因此李府一行留在她心里的，只有感動，沒有恨意。

曾經，在天山上，她清澈的雙眸親眼看到了狼狽二妖死去的情景，看到他們因心中的另一半而死的情景，讓她懂得了愛情的真諦。而王小二的家中，她又親眼看到了已經病入膏肓，幾乎無所救藥的王聰，卻因自己父母舍命的守護與拼命的相救，最后才有幸活了下來。

天羽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她很容易被別人的經歷而感動，因為，她即使在往日里看書的時候，都時常被書中的某一句話，某一個段落而感動得痛哭流涕，更不要說現實了。

因此，懷著感動感恩感激的心理，她一路浩浩蕩蕩地向晉陽的方向而去，幾天幾夜才來到晉陽的她，已經從當初的郁郁寡歡，滿臉無色，變得有些開朗與活潑，從她的身上，已經再次看到原先的影子。

時間的淡化讓她心中那道陰影漸漸地趨于消失，雖然，這件事她將永遠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凈，但是她想，自己反正已經決定了以后回到黃山便不再下山，不再與他相見，那么，恨與不恨，又還有何干系呢？相反，自己還得去換另一個心情去見王小二一家，去見自己的衛爺爺，自己不想給他們看到自己的那種病怏怏的樣子，她時時刻刻為別人著想的心，是她與生俱來的秉性。

又是那條熟悉的大街，又是那個熟悉的山腳。

踏著上山的步伐，天羽的心中想起往日的那一幕幕場景，想著當初自己如何調侃張老板向不顧友誼，一見面便沖自己討債的行為；想著自己如何被張小二所設的陷阱給捕捉；又想到自己如何為了提防他們發現自己額間鳳尾花而在山洞中獨自度過寒冷漆黑的一夜，而自己又是如何一時不注意在王夫人面前暴露自己會法術的秘密……

心中嘆了一口氣，想不到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原來自己經歷的東西已經那么多，原先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還在埋怨這里道路的崎嶇，山路的悠長，但是，此時因心中有故事，腦海有回憶，竟然輕輕松松地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原先小茅屋的附近。

此時，她離小茅屋只有百步之遠的距離，但是，卻隱隱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它的第六感告訴她前邊的屋內不對勁，雖然她一向不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在經歷過杜風的事情之后，她便更加地不信，但是那種感覺卻在此刻顯得很真實。

隨著繼續地前進，離小屋越來越近，她竟然看到了在那小屋的外邊，貼著好多的黃符，風聲吹過耳畔，那些黃色的紙條隨風擺舞，好像在歡迎著天羽的到來，又像是在向她發出求救的信號。

天羽開始小心翼翼地向前踱步，因為她知道了前邊的屋里絕對不簡單，緊接著，竟然聽到有幾個男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但她就是猜不出是誰。

天羽很聰明，她并沒有直接從正門進入，而是繞過院子，去往了屋子的后邊，因為她記得在這個茅屋的后邊，有一個半丈平方的窗戶，那里，更便于自己去觀察情況。

可是，當她來到小屋后邊之時，卻看到了另一番的情景。只見在小屋之后，竟然有“一二三四五”五個人，他們的周圍是一片金燦燦的麥子地，其中有三個人正手拿鐮刀，三人中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小男孩看似年齡尚小，但是身體虛弱，臉部蠟黃。三人此時在這烈日炎炎之下，正在滿頭大汗地割麥子，只見得他們已經精疲力竭，卻毫無辦法，因為，在他們身后站著的兩個黑衣男子，正手拿鞭子，戴著遮陽帽緊緊地看著他們，若是敢停歇一刻，便會有鞭子狠狠抽來。

正在天羽要辨清這幾個人所謂何人之時，只見那兩個手拿鞭子者中有一人突然伸出手來，向那名女子的身后散發伸去“喲喲喲，小娘子，你看這頭發都濕透了，不如，先跟我去后山的那條河里洗個小澡去吧，啊？”

“你！你再說一句！”突然身旁的那個正在干活的男子發現，立即走上前去，滿臉氣怒。

“唉，你這人好奇怪，我說話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理由來管我？再者說了，你欠衛大哥那么多銀子，把你娘子賣了都不夠還的，我碰一下，還不樂意了？”

小孩見到那男子對自己母親無禮，還出言諷刺自己的父親，竟然二話不說，立即撲上那男子的身后，張嘴便向他手臂上咬去，只聽“啊”地一聲，男子受痛之后邊狂叫，邊用另一只手向孩子的頭上打去，那孩子卻絲毫不肯松口，另一個持鞭男子看到情況不妙，立即拿鞭子向孩子的身后抽去孩子終于忍不住痛，大叫一聲，昏迷過去。

“這叫聲！可不是王聰嗎？”

天羽終于在這一刻，回想起了往日的回憶，原來，在這麥地里受苦受難的正是王小二的一家三口，剛剛那個護母心切的孩子，正是王聰。只因天羽許久沒有與他們相見，而又因相擱距離遠了些，竟然久久不能識得他們。

此時，天羽認出三人，心里不忍他們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便連忙去上前搭救，或許是因為天羽的腳步輕盈，身姿嬌瘦，走起路來毫無聲音，加之此時正好起風，呼呼的風聲似乎覆蓋了周邊一切的聲音，那二人并沒有發現天羽的到來。

直到天羽站在二人身后，大聲喊了一句“住手”之后，那伸拳頭正在暴打王小二二人，才漸漸地收回手來，轉身向后，看到天羽，眼神中瞬間露出無限的恐懼感。

“你，你……來人啊，妖女，妖……”說罷，其中一人先走，另一個人則攤在地上，身體軟得站不起來，天羽卻也沒有理會他，而是過去扶起王聰，看著他身上那幾道深深的鞭痕，問道：“小二，這是怎么回事？”

小二看到天羽，眼神中沖滿了希望：“他們都是衛星虎的人！上次自從你將他們打跑了，他們并沒有善罷甘休，而是找了一個道人，說是能驅妖除魔，便再次找上山來……”

“怪不得，怪不得這小屋的周邊都是靈符，原來是來對付我的……可是，我并不是什么妖怪！他們可真是枉費心機！”

一旁的女子也道：“姑娘今日能回來，可真是老天庇佑啊，只是不知道，姑娘為何想到回來啊？”

天羽心里想了一下，自己此番回來有兩目的，但是自己若將要去天山去看看那狼狽二妖，豈不是嚇著于她？因此，只是簡簡單單，爽朗地答：“我來看你們啊！我們這么久沒見面了，怪想你們的呢。”

正在此時，一旁出現了好幾個人，天羽一看眾人，各個面孔都是那么熟悉，正是昔日那衛星虎的一伙兄弟，當然，一旁還有一個道人，那道人身著青袍道服，眼睛狹長，鼻梁小而尖，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天羽的到來，衛星虎興奮地開口：“妖女我看你今日要往哪里跑？”

“跑？誰說要跑了？這里是我朋友家，要跑也是你們這般壞人跑！”天羽不敢示弱地懟道。

衛星虎一聽，哈哈大笑了半天，天羽并沒有理會他，卻是一臉不屑的眼神，衛星虎一人倍顯尷尬，又自己岔開話題道：“這位可是蜀山的新掌門，玉嘰道人，我就不信，你這妖女今日不乖乖就范！”

天羽看了看道人一臉心高氣傲的模樣，又與衛星虎這個惡人走這么近，才緩緩道：“玉嘰道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衛星虎不服氣道。

此時，道人突然問衛星虎：“這女子，當真妖怪？”

衛星虎委屈道：“沒錯啊，道長。當日我就是被他一拳便從那個小院的中心，直接打到院外的，道人試想想，若他不是妖怪，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可是……我并為從她的身上看到有妖氣的存在，卻好似有幾分精靈之氣的沉淀！”道人嚴肅道。天羽聽了這句話，倍感欣慰，她心里開始有些愧疚，被自己剛才對道人所說的話，以及以樣貌來判斷他不是什么好人而愧疚，也正打算作揖向他恭敬地道歉，卻聽得玉嘰接著說：“不過，不管她是妖還是精靈，既然本道收了你的銀子，必定來為拿下她！”

天羽剛剛張開的口，終于又慢慢地合攏，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眼前這個視財如命的道人，她這才知道，原來先前被山下人夸得家喻戶曉的蜀山，竟然有這樣一位厚顏無恥的卑鄙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