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深夜談心

聽了李丹陽的一番訴說，不知是由于他講得太過于形象生動，還是因為自己聽得入迷，天羽再次看向這位正在哭泣的女子時，覺得她甚是可憐……

“那這個姑娘豈不是很可憐？你們皇帝只是單單想著自己的女兒愿不愿意，又怎不想想別人同意不同意呀！”天羽說話的語氣甚至都有些寒顫，聲音里透露著對眼前女子的憐憫，那聲音一傳入女子耳朵里，渲染了女孩的情緒，本來就已經泣不成聲的女孩，哭得更加厲害。

天羽心下忍不住，陡然起身，又緩緩行至女子身旁，拍著她的肩膀擔心地勸慰：“姑娘不要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姝曼。”說名字的時候，女子的頭抬起來了，滿面無辜地看著天羽，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可是此時的她卻滿臉的眼淚鼻涕分不清了，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憐，她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形象的不堪，竟然提起衣袖擦了擦臉龐，臉上倒擦干凈了，可是衣服卻又不知如何了……

一旁的劉恭敬看到這一幕之后，高聲的，以訓斥的口吻喊道：“你干什么！你知道這衣服多珍貴嗎？這可是皇上御賜的錦服，你……”

“劉恭敬，算了，她已經很不容易了，隨她吧，頂多回來用術法將她清理清理吧。”李丹陽在一旁插話道。

天羽終于有空閑繼續說話了：“李姝曼，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愿意去太淵府的，不愿意去給那皇帝做老婆的，是么？”

李姝曼不語，或者說是不敢言語。

天羽看出了李姝曼的心思，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啊？你是不是怕他們二人？”

李姝曼依然保持沉默，卻每每在無意間看向天羽之時，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天羽略懂了她的心思。

天羽轉頭，對李丹陽說道：“你看她壓根就不想去，這樣子去了太淵，你覺得能行嗎？那皇帝會喜歡她這樣子么？”

李丹陽不急不慢地緩緩回答：“這行不行就不是我們說了算了，畢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不過……天羽，你怎么突然開始關心這種事情了？”

天羽回答：“我只是覺得這姑娘有些可憐，我與她算得上是同病相憐，我理解她。”

劉恭敬在一旁也冷冷道：“不行的，姑娘，李姝曼可是皇上親點的人，若是她不能被成功送到太淵，到時候太淵國主的消息一傳達過來，非但我，就連她的一大家子都要受其牽連的，所以，還請姑娘不要管這件事，不要以小失大……”

天羽皺著眉頭疑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李丹陽，劉恭敬二人皆默然，沒有再言語……天羽看到他們二人雖然也對李姝曼有些關心，也不愿意這么做，但是，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心底一陣發涼。

因這黃山之上一直都只有天羽與衛爺爺二人居住，因此只有兩間寢室，正好，今夜李丹陽與劉恭敬一房，天羽和李姝曼一房。

夜里，天羽輾轉反側，如何都睡不著，只因她昏睡了幾近一天，又哪里來的那么多睡意？

既睡不著，夜里又格外安靜，她便開始胡思亂想，又是想當初跟衛爺爺在山上時的情景，又是想在自己身側的少女明日將要離開，去一個對她而言生不如死的地方，她的心頭便隱隱作痛，天羽天生有一顆脆弱的心。

正在腦海里紛亂如云般閃過片片畫面之時，天羽的耳邊竟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再仔細聽了聽，原來是有人在偷偷哭泣，正是李姝曼的聲音。

天羽聽到這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如此傷心，本想去勸勸她，但是，卻又想到自己并沒有想到什么更好的辦法來幫助她，便沒有任何的勇氣轉過身去同她搭話。

天羽內心其實挺責怪自己的，作為鳳凰族的后代，樂于助人是她的本性，她一看到弱者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無能為力時，便會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甚至與眼前的弱者感同身受。就如同當初她看到王小二的家人受困難時的相助，以及段可譽遇到困難時的幫助，都是沒有任何理由的，若是真的非要尋出一個理由來的話，還是那句老話，只因她是鳳凰族后裔。

忽然覺得身旁一陣腳步聲響起，天羽知道，是李姝曼下床了。

當她確定那個女孩已經走出洞外之時，她才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都在那個黑色的身影，隱約散發著一絲悲涼之感。

她感覺她跟自己很像，因為，她原先也同她一樣，一生氣或者郁悶的時候就會獨自去外面尋一個角落，一邊觀察外頭的景色，一邊散著心，因此，天羽很理解她，她想：“讓她自己去待一會吧，那樣或許會令她的心情變得舒暢一些。”

可是，正當她如此想的時候，門外又傳來誰的腳步聲。

天羽雖然聽得腳步聲很急，卻并未急忙睜開眼，而是瞇著眼睛偷偷地看向那個方向，正是李姝曼，此時的李姝曼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天羽表現得很淡定，因為，她對她很放心，她知道她是一個心地善良好女孩，她的性子跟她很像，因此，李姝曼是絕對不會加害自己，或者做什么錯事的。

可是，就在此時，李姝曼的雙手終于忍不住地推了推天羽的身子，天羽這才知道，原來她剛剛糾結半天，是要喚醒自己啊！

待天羽睜開眼時，竟然看到女孩的臉上竟然滿臉陰沉。

天羽立即起身，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李姝曼憋了半天才回答出來：“外邊，有，有妖怪！”

“妖怪？”天羽轉頭向洞外看去，并未看到什么跡象，又繼續向外走去，李姝曼雙手抱在胸前，跟在天羽身后，擔心地道：“小心點，你打不過它，還是叫丹陽公子吧！”

妖怪，雖然在李姝曼眼里是那么可怕，但是對天羽來說，卻與人類無多大差別，因此天羽邊向外走，邊開玩笑地說：“他要將你送去太淵，你還對他那么尊敬啊！”

李姝曼結結巴巴地道：“公子，是個，好人。”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是瑟瑟發抖的，天羽不知道她是因害羞而發抖，還是因害怕而哆嗦，因為此刻她的臉部是紅里透黑，黑中透紅的狀態。

出得洞口，天羽水靈靈的大眼睛四周打了半天的轉兒，并沒有發現什么妖怪，她急忙問李姝曼：“你剛才看到什么東西，確認是妖怪？”

李姝曼低聲回答：“是，是一個黑色的影子，它的眼睛冒著紅光，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天羽聽了，遲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又是他們！”

李姝曼眉頭蹙起，十分好奇地問：“姑娘認識那妖怪！”

天羽笑道：“姝曼放心，它們鬼鬼祟祟地在暗處，定然是怕我，不然的話，為何偷偷摸摸，而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出來啊！”后半句的話天羽刻意提高了嗓音，含有挑釁的意味，似在引誘怪物出來，但是那妖怪沒有再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天羽甚感無趣，接著說：“走，既然它不出來，我們回洞里去。”

李姝曼進洞后有些興奮地問：“姑娘你是什么身份啊？竟然絲毫不怕那妖怪？你是不是也會法術？”

“我……”天羽頓了一下，才撓著頭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原先在小時候，衛爺爺喚我‘天宇’，后來我嫌那個宇字太難聽，有些像男孩子的名字，因此與衛爺爺商量，改為‘天羽’，那時候我的身份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后來，我倒碰見過一個道人，且被他稱為是什么‘鳳女’，‘鳳凰族后裔’，而到現在，我只是一個孤苦伶仃，沒有親人的……我已經想好了，待我找到殺害衛爺爺的兇手，為他老人家報仇之后，便去尋他！”

“什么？”李姝曼本意是想問天羽是否也如李丹陽一般會使術法，可是卻沒想到天羽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心里不覺開始提心吊膽起來，急忙勸慰道：“姑娘這么年輕，這么漂亮，而且你的爺爺把你養這么大，就是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你怎么能有這種想法呢？”

天羽嘆了口氣，搖搖頭：“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小在山上長大，生活在同一塊時間長了，便覺得山中生活枯燥，可是待到山下之后，竟一而再再而三三地被山下人所騙，先是林峰林越兄弟，又是王婆，李喚珍，后來又是杜風，本來期待著回到山中與衛爺爺共同生活，可是而今衛爺爺被殺害，山上山下均無所戀，我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不，你還有我！”正在此時，只見一個熟悉的少年從內洞出來，卻是李丹陽。

天羽問：“你怎么出來了？”

李丹陽笑道：“你看外邊天都快亮了，我哪里還能睡得下？”

天羽探頭向外看了看，果真如此。

李姝曼著急地對李丹陽說道：“公子，你快勸勸天羽姑娘，她，她……”

李丹陽笑道：“放心吧，天羽姑娘剛剛在同你開玩笑呢！”

天羽反駁道：“我沒有同你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