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貴人笑了,這是他在房間里第一次真正露出笑容,不是那種似笑非笑,隱隱約約的叫人難以摸透,而是那種真真正正的開懷大笑。
但是楊歡二人反而更摸不著頭腦了。
他為什么要笑?
難道這件事情在他眼里看來竟是這般好笑?
二人忍不住在心里猜想,卻怎么也捉摸不透他的用意。
當(dāng)笑聲開始漸漸停歇的時候,貴人猛地收住,只是臉上一絲玩笑的意味揮之不去。
只見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楊歡心里莫名其妙,他在干什么?莫不是瘋了?
許久,貴人像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們二人可知石堡內(nèi)是禁止殺.人的,如今你二人犯下此等大罪,可叫我怎么饒恕你們啊。”
貴人一副為難至極的樣子,只是兩人腦袋里一團(tuán)漿糊,面面相覷。
涂廣義的死不關(guān)他們的事啊?
無疑,此刻這正是他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丘志海靈敏的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小心道:“其實……”
“不用說了,”貴人揚(yáng)手直接打斷了丘志海的話,“不管怎么樣,有人在石堡里死了,那么就得有人負(fù)責(zé),既然你們都相互指責(zé)對方,那么我愿意相信你們的話。”
二人這才真正感覺到不對勁,但看貴人的模樣,并不給他們再次申辯的機(jī)會,兩人頓時感到有些茫然無措,只希望他的嘴里不要再吐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話來。
只是,有時候你越不愿意一件事情發(fā)生時,它偏偏就要發(fā)生,你說它較勁也好,或者是怎樣也罷,更多時候,你也只能強(qiáng)迫著去接受他。
貴人嘴里的話不僅出人意料,他所做出的懲罰更是讓兩人痛不欲生,當(dāng)然,這要到了那一刻他們才突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們還無法體會。
二人的懲罰說起來很簡單,但聽起來卻已是另一番滋味。
石堡殺.人,罪孽過大,不可不罰,不可過輕。
在貴人的嘴下,楊歡與丘志海兩位“殺.人犯”被罰幽閉思過,半年為期。
幽閉半年,重嗎?
或許在平常時刻,楊歡是分毫不會介意的,但如今正是石堡劍徒最緊湊的時刻,誰若是落下一點,以后恐怕也難以追上絲毫。
……
石堡北面有一座懸崖,沒有多余的人,貴人和那個一直不曾開過口的年輕男子,帶著楊歡與丘志海二人來到了此處。
這還是二人第一次涉足此地,懸崖開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四人繼續(xù)在野草中行走,直到懸崖盡頭。
懸崖陡峭,遠(yuǎn)遠(yuǎn)往下望去,真正是云深不可知處,但貴人卻是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山邊的碎石滾落,貴人靜靜地看著下方不說話。
楊歡探頭往下一望,頓時一陣頭暈?zāi)垦#南乱痪o,驀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竟有著恐高的懼癥。
連忙收回頭來,忍不住后退幾步,驚魂未散,心中忽覺好笑極了,今天的確不是個好日子。
不過害怕之余他還是不明白,貴人為什么帶他們來此處?
此地懸崖開闊,并不像是能關(guān)禁閉的樣子。
兩人無語,只能紛紛看向貴人,不明白他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倒是那位年輕人嘴角含笑,只不過兩人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否則心中難免擔(dān)憂加劇,畢竟此時此刻不是個能笑得出來的時候,至少他們二人便是如此。
“這里就是你們關(guān)禁閉的地方。”
貴人終于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好聽。
他回過頭來看著兩名劍徒,但是絲毫沒有給兩人開口的機(jī)會,直接往兩人身上一指。
楊歡只覺得貴人手指點中的瞬間,一股奇怪的氣勁強(qiáng)行從皮膚穿透而入,氣勁似乎打中了某個點,楊歡忽然發(fā)覺自己動不了了,想張嘴說話,第一次發(fā)現(xiàn)如此吃力,只剩眼珠子還能不停地轉(zhuǎn)動,但這絲毫給不了他安全感。
楊歡心慌之余,貴人倏地一手?jǐn)堊顨g,縱身一躍,竟直接朝著懸崖跳下去。
眼前所見頓時由藍(lán)天白云轉(zhuǎn)變成深不見底的深淵。
楊歡驚怕之下大聲尖叫,卻發(fā)現(xiàn)聲音到了喉嚨處就像被堵住了,絲毫不能傳出,
只剩下心底無限的狂呼。
“嗖……”
耳邊不斷傳來狂風(fēng)呼嘯而過帶起的刺耳聲,楊歡心中念想,
我命休矣。
就在楊歡接受一切,閉目等死之時,下落的趨勢開始緩慢降低,剛開始楊歡還沉浸在痛苦之中沒有發(fā)覺,直到后來明顯感受到身體輕緩下落時,這才敢睜開眼睛。
不可思議!
當(dāng)真是不可思議!
楊歡發(fā)現(xiàn)自己正平穩(wěn)的落在一處石臺處,貴人松開手,手指變換之間,剛才那股勁氣已然消失不見。
楊歡這才感覺回到了身體之中,用力吞咽下口水,稍稍平復(fù)躁亂的心境,往四周一看,心下一涼,原來這座石臺正處于懸崖峭壁之中,半突出的一塊。
楊歡慌亂間看向了貴人,正想說話。
貴人卻先開口了。
“你在此處待個半年,到時候我自會再來。”
楊歡循聲望去,原來身后有一座石洞,石洞不大,應(yīng)該是開辟而成。
走得近前,才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什么都沒有。
楊歡處于絕望之中,望著這四處鳥獸絕跡的模樣,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正要開口,驀然發(fā)現(xiàn)貴人已經(jīng)不見了,茫茫云海哪里還有人的影子。
人蹤飄渺。
楊歡克服著心中的恐懼,勉強(qiáng)走到石臺,看著四周,心中說不上是什么感受。
一個時辰后,楊歡呆呆看著眼前毫無變化的景象,只覺心中一股凄涼之感。
唉。
……
尖刀管家的小院內(nèi)。
石桌石椅,清茶火爐。
兩人相對而坐。
“這么說,你把那兩個小子都直接丟到懸崖的石室去了?”
聲音響起,摩擦刺耳,難聽至極,正是尖刀管家開口了。
貴人淡淡一笑:“不錯。”
尖刀管家道:“你似乎對這件事并沒有太在意,甚至不曾給過他們機(jī)會,你這次這么做,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笑了笑,接著道:“別跟我說他們兩個都是兇手,你知道的,我不會相信。”
貴人沉重的搖搖頭,端起一杯熱茶輕啜一口,這才緩緩道:“你錯了,我并非不在意,我只是在意過頭了。”
尖刀管家不以為意的搖搖頭,“你似乎又有你自己的考慮,你這么優(yōu)秀,堡主知道嗎。”
貴人淡淡笑道:“堡主回去了。”
尖刀管家道:“這事到時候你與劍主協(xié)調(diào)好就行了,我也懶得管你們的事。”
“不過,石堡的這條規(guī)矩確實有些在于苛刻了,江湖上哪有不死人這種好事?”
說著忍不住搖搖頭。
貴人有些不贊同:“每一個劍徒都是神劍山莊寶貴的財富,他們身上具備的潛力難以想象,怎可輕易夭折。”
尖刀管家看著貴人,詢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你又不理青紅皂白,將兩個巨大的財富直接就丟到石室里?這恐怕有些相悖吧。”
“你不覺得他們有些聰明過頭了嗎?”
兩個石堡的少年兒竟表現(xiàn)得如此不同尋常,他還沒見過心理素質(zhì)這般強(qiáng)大的劍徒,包括在神劍山莊內(nèi),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了絲絲嫉妒。
如果他們二人不是石堡之人,或許此刻自己早已下手了吧。
貴人認(rèn)真的盯著尖刀管家,絕不像在說玩笑話。
尖刀管家不說話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因素。
貴人真是一個怪人。
尖刀管家不想與他爭辯下去,這件事能做主的始終是他而不是自己,徒勞無功而已。
雖然心里還是不能認(rèn)同他的想法,以及他的做法,但既然與己無關(guān),何必自添煩惱。
“呵呵,我們來喝茶。”
“不了,我該走了。”
貴人搖搖頭,徑直起身。
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不知從哪竄出,輕輕地為其披上一件貂裘。
一前一后,兩人踏雪而去。
尖刀管家看著眼前的裊裊茶煙,搖了搖頭。
“大人,天寒了,咱們進(jìn)去吧。”
青衣奴仆站在尖刀管家身后,恭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