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想不透的并不止他一個,但有時候有些事情無需想透,你只要明確知道這是一件足以獲利的事情就夠了,而在石堡內,劍主無疑是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的那群人。
所有劍徒都按耐不住蠢蠢欲動,心中猛地升起強大的信念,世界仿若掌握在手中。
劍主沒有問下面的劍徒愿不愿意,因為在他看來,沒有人會拒絕,而情況也確如他所料,劍徒們只想迅速搜尋出那個玉佩。
就在劍徒們紛紛信心倍增的時候,楊歡卻在擔憂一件事:玉佩的丟失沒有確切的地點,石堡之大導致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全部搜尋一遍,最重要的是,堡主能去的地方,他們不一定能去得。
但所幸下一秒,楊歡的擔憂有了解釋,玉佩的范圍逐漸縮小,所有劍徒在同一時間內獲得一樣的線索,但真正能從其中收獲多少別人無從可知。
“堡主大人昨日只去過一個地方,石堡北邊的野生崖,只有這一個地方,你們所需做的便是在那里找到它,然后將它交回堡主手里。”
整個院子一直只有劍主的聲音,所有劍徒皆沉默不語,不是他們不想說話,只是明白多說無益,但最重要的,還是這里沒有他們說話的資格,每個人都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在劍主面前,他們的本分就是學習,無論劍主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值得他們學習。
院落里沒有一點聲音,但所有看得見的人都會明白,整個石堡將不會再像往常平靜。
由于此時仍處于半年之期,劍主并沒有過多的“廢話”,等劍徒們都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三位劍主很快離開,并沒有對曾經朝夕相處的劍徒表現出一絲不舍。
三位劍主心中的想法無人可知,此時也沒有誰想去深究,因為劍主離開之際,還留下了玉佩最為重要的線索之一。
沒有哪個劍徒愿意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玉佩半個巴掌大小,通體青蔥,其上雕刻著一條蟠曲小蛇。
劍主描述的極為簡單,但卻不難分辨,只是那條小蛇已經具有足夠的辨識度,或許說沒有人會在自己的玉佩上雕刻一條小蛇。
是的,劍主離開了,走的極為瀟灑,留下一地的劍徒各自暗懷心思。
起初無人走動,所有劍徒似乎仍舊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過了許久,才陸續(xù)有劍徒一臉警惕的離開,似乎此時此刻便會有人對他下黑手。
有些劍徒來不急吃飯便匆匆離去,可想而知他們對于玉佩的急切性,或者說他們對于獲得堡主賞識的急切性,對于劍主的承諾的急切性。
楊歡看著劍徒逐漸散去,并沒有隨之尾隨,而是跟著楊荷進入飯?zhí)茫瑑扇舜蛄艘环葚S盛的飯菜,都想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以紀念即將過去的日子。
楊歡感覺一陣舒爽,不論何時何地,填飽肚子都是極為重要的一件事。
楊荷看著楊歡,嘴角含笑:“你怎么不快點趕過去野生崖,說不定晚了就沒有機會了。”
楊歡難得搖搖頭,“若真有這般容易就不需要我們了,我也想過去,可是我還不太明白。”
“劍主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難道說你并無心存競爭之意?”楊荷奇怪地打量他。
“此言差矣,”楊歡苦笑一聲,隨即接著道:“并非我不心動,劍主的確說的明明白白,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對石堡內的劍徒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只是,我想從獲取的信息中探詢出更多的秘密。
這樣,或許對我們將有更大的幫助。”
“我們?”
“不錯,我們。”楊歡肯定地說道。
“只是為何你也似乎不甚著急,你難道真的不在乎嗎?”楊歡對此有些疑惑,留在飯?zhí)贸燥埖膭ν狡鋵嵅o多少,他們早早便已出發(fā),諾大的飯?zhí)么藭r顯得有些空曠。
“若是你方才要走,你知道我會跟上去的。”楊歡繼續(xù)說道,“或許說你還有什么顧慮。”
楊荷此刻嫣然一笑,楊歡心里忍不住泛起漣漪,楊荷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餓了。”
楊歡苦笑,“不錯,民以食為天,這的確是最大最重要的事情了。”
楊荷慢慢收起笑容,臉色變得頗為神秘。
“尋找到玉佩或許不難,但如何將它送到堡主手上卻是一件難事。”
楊歡一時無法理解,“為何?如今我們若想要見堡主一面想必不難,若說劍主沒有一定的安排,我實在不相信。”
楊荷面色不改,淡淡道:“不錯,他們的確會做些安排。”
繼續(xù)注視著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玉佩只有一個,可是劍徒卻有二十五人,你說,這玉佩是落在誰的手上好呢。
或許就方才來說,離開的劍徒也并非全部趕往野生崖。”
“半道截殺……”楊歡喃喃道,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他忽然看向附近零星的幾個劍徒,莫名其妙地開口:“或許我們還有更多的的敵人,而且是更難對付的敵人。”
楊荷終于頷首,“不錯。”
往日的劍徒至今日已經要成為對手了嗎?
楊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似乎已然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半分懷疑。只有心存欲望,就誰也無法擺脫,這或許是入堡的時候便已注定好的。
只是,楊歡現在才看透,現在看來,其他劍徒卻是早早便已領會到此點,而楊歡一直以來覺得奇怪的劍徒關系,到了此刻似乎也有了解釋。
在這里,沒有真正的朋友。
很少,很少。
楊荷依舊注視著他,微笑道:“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的確明白了,”楊歡忍不住搖頭苦笑,“只是同樣明白了更多的東西。”
不等楊荷開口,他已繼續(xù)接著道:“只是我現在才知道,還不算太晚,至少不會再覺得奇怪了。”
他忍不住看向楊荷,內心似乎早已在呼喊,“你早就知道了是嗎?這一切,石堡內的劍徒始終不會成為朋友,因為他們必須將對方視作對手,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必須要戰(zhàn)勝所有的人才可以獲得一切,是嗎?”
“不錯,”沉默良久,楊荷終于開口。
“至少在石堡內,是這樣。”
“從今天開始,石堡或許不會再平靜了。”楊歡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什么東西,怪不得劍主對他的態(tài)度明顯冷淡,怪不得夫子慢慢蜷縮起來,怪不得楊荷那么拼命的練功。
怪不得……
到了此刻,似乎所有事情都不再奇怪。
楊歡內心復雜至極,像是失望,又像是終于輕松,心里空落落的,難以言述。
楊荷溫柔地看著他。
“走吧,我們該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