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還隱藏著一個人？

“哈……”

他忍不住歡呼一聲，只要把他抓過來問問，一切真相都會大白。

內心止不住的歡欣雀躍。

在三人往他臉上看過來的時候，他急匆匆地開口：“我看見了，那棵樹后面藏著個人。”

荊北順手直接手指過去，在那里只有一片黑乎乎的，他的手依舊直直地挺立著，“那棵樹，就是那棵樹，我們過去就能看見了?！?/p>

荊北口中掩藏不住的激動，身體躍躍欲試。

眾人不疑有他，特別是荊大刀與荊大劍二人，在楊歡還來不及開口的瞬間，便相視一眼，不管身后的兩個“小孩”，徑直緩緩地走過去。

楊歡無奈，卻也只能強力打起十二分精神，趕緊拉著仿似在顫抖著的荊北追了上去，順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荊北的行為有些怪異，但此刻楊歡并無心思去細究。

越走越近，依舊毫無發現，周圍異常的黑暗，只有絲絲的星輝穿透茂密的枝葉，斑駁的降落在雪地上，泛起微微銀光。

趁著微弱的星光，楊歡在雪地上亦步亦趨。

隨著靠近，終于大樹的原形逐漸由模糊至清晰。

荊北再一次地看見了，不同的是，這次看見“他”的不僅僅他一個人，就在那棵大樹的根部，呈現出一種異樣突出的輪廓。

不規則的輪廓也漸漸明顯，那是一條腿，以及半邊身體被暴露出來，只是他似乎有些托大了，到了此刻他還能安然地坐在雪地上，難道他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嗎？

楊歡心里有很多的疑問，迫切地需要得到解答。

楊歡腳步極速，很快越過了前面的荊大刀與荊大劍，但加深的不僅僅是步伐，還有謹慎。

楊歡已經悄然握緊了木棍，身形驀然停下，微弱的星輝下，卻是一張慘白的臉。

一縷鮮紅色的血液凝固在嘴角處。

又是一具尸體……或者說這是第一具所見完整的尸體。

他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強烈的憤怒，是誰害了他？

楊歡的心忽然涼了半截。

身后的三人已經察覺到異常，直到看見這張慘白的臉才徹底死心，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荊北空歡喜一場，瞬間覺得這趟所有的噩運都已降臨在他身上，不由發出一聲哀鳴。

“嘶……”

伴隨著荊北的哀鳴，身旁驀然傳來兩聲冷吸。

荊北回過頭看去，楊歡剛好也把頭回過來，兩人不明所以的看著荊大刀與荊大劍兩人，心中警覺，莫非有什么發現？

“他……”

荊大刀呆呆地張了張嘴，此刻他才真正看清這個人的臉，同時也認出了這個出現在荒野雪地上的尸體。

楊歡聞言一愣，“他，可是有什么發現？”

荊大刀與荊大劍的臉色復雜，好一會兒才艱澀地開口：“這個人叫胡毛，是太原城最出名的獵戶，同時也是朱府最看重的獵戶，我還在太原城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他那時腳步匆匆，一臉得意，想必是已經準備好一切要出城的?！?/p>

“憑他的關系或許早就先知道了這件事消息也有極大的可能，只是現在……”

荊大刀說了很長，說了很久，到最后，他似乎已經松了口氣。

楊歡看著眼前躺在地上，滿是絡腮胡的漢子，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受。

每一件事想少了會覺得簡單，但若是自尋煩惱想得太多，反而會變得復雜。

楊歡好一會兒才開口：“他只有一個人嗎？”

“他還有個侄子，也是太原城中私交極好的獵戶，當然難免托了胡毛的福，有個人照應著無論做什么事總會方便些的?！?/p>

“就是不知道他侄子有沒有一齊跟過來，不過……我想應該是不會的?！?/p>

“那就是說他只有一個人咯？這是為何？”

荊大劍能明白楊歡的意思，接著他的話道：“胡毛這個人，原來與我們私交甚好，不過他雖然為人不錯，就是太過喜歡斤斤計較，以前落魄的時候尚不會如此，可后來憑借著一次的機遇，他便與我們不同了，不過他確實是聰明，實力在我們這批獵戶中也是極為出重，反正也說不上是什么時候他與我們大伙便漸行漸遠?！?/p>

“呵呵，他做他的社會人，我們依舊做我們的山里人?！?/p>

“太原城內外的獵戶都是相識？”楊歡訝異。

“我們是同一種人，不自己混還能怎么樣?！鼻G大劍有些無奈。

“這種機會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不好好把握真成了個孫子哩，他這樣做的確有他的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p>

每個生命都是珍貴的，對此楊歡只能感到惋惜。

“還有一件事?！鼻G大刀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荊大劍表現得理所當然，楊歡卻只能帶著疑問。

“我們在路上捨到的那只斷掌……就是他的?！?/p>

楊歡一陣驚訝，“這么說你們早就知道了？”

“不，”兩人搖搖頭，苦笑道：“我們此刻也是云里霧里?！?/p>

荊北此刻在一旁聽著三人的對話，許久以來對胡毛的羨慕不由慢慢消失，社會人又怎樣，此刻還不是躺在這里？

荊北心里一陣舒心，可他還是得提醒他們一件事。

“喂，你們是不是還忘記了一件事?！?/p>

見三人終于回過頭來看向他，荊北以最夸張的嘴型說道：“鹿～茸～呀～”

三人的存在讓他已經不再感到害怕。

但對于其他人來說不也是同樣如此嗎？正是相互彼此的存在給了對方最大的勇氣，大家才能在這里堅持下來，把恐懼拋棄，讓一切變得無畏。

人的情緒總是變幻莫測。

唉，三人仿若幡然驚醒，同時感到一陣羞愧，不知何時竟在腦海中迷了路，但偏偏荊北還記得。

“對，我們來看看。”

荊大劍的話一出，所有人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楊歡和荊北很自覺的圍上去，蹲下身子，很快對著尸體就是好一陣翻來翻去，可是直至衣服除去，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眾人沒來由得一陣失望。

沒想到一直以來緊緊抱住的希望眨眼間竟變成失望，這么說他們這些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不，起碼他們進來了陽西山深處。

驚獲胡毛的死訊，此刻也只能沉靜下來。

深夜已經變得不那么可怕，但大家還是決定不留在這里過夜，做人總得忌諱些什么。

臨走之前，荊大刀依舊挖了個大大的坑，楊歡與荊北不愿干看著紛紛加入，當新墳落成的時候，眾人心里還是好一陣感慨。

人死不能復生，無論他以前做過什么，是個什么樣的人，到了這一刻，都似乎變得不再重要。

他們該離開這里了，去尋找一個過夜的地方。

走在暗淡的雪地上，每個人都滿腹心事，各自沉默不語。

這件事看似結束了，可是那個隱藏在黑夜中的神秘人此刻又在哪？他或走或留？

沒人清楚。

似乎又沒有結束。

但楊歡總會等著他的，他若是敢再次出現。

只是楊歡很快又想到，神秘人或許不會再出現了，起碼不會再在這里出現，另一處隱藏起來的馬鹿尸體似乎是個很好的見證。

不錯，后面荊北再一次地發現了一具馬鹿的尸體。

此時此刻，發生過什么已經不難猜出，或許楊歡之前在黑夜中尋找方向的時候，這里正舉起鋒利的屠刀。

不過神秘人為何還要再次燃起火堆？

這似乎成了一個難解的謎題。

直到臨睡之際，楊歡還是滿頭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