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大陸上十分少見的牛頭人竟然在下面打了起來!
瓢潑大雨,渾濁山洪就從他們不遠處的谷間低地呼嘯而下,光禿禿的巖石地貌可沒一點植被防滑,牛頭人那粗苯牛蹄子只要稍微一滑,當場就能咕咚一聲滾到山洪中去,要不了多久就能變成不遠處大沼澤的肥料了。
馬爾斯有些好奇他們是怎么到這,又是怎么打起來的。
這些有著健碩類人身軀,卻生著公牛頭顱和牛蹄牛尾的強韌戰士和獸人、獸化人不一樣。
他們并不是常見的地表生物,一些太年輕,太簡單,只想著搞個大事情揚名立萬,且沒有足夠知識水平的粗莽冒險者甚至都不知道在廣闊的地底世界中還生活著這種野性與良知共存的智慧生命。
下面的爆發沖突的兩支牛頭人一邊人數比較多,大概有幾十人,但是帶著大量的婦孺老弱,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裝備簡陋,除了氣勢和秩序之外其他方面都比較弱勢。
另一邊則全是身披堅甲的牛頭人戰士,手中武器也從巨斧到闊劍重錘不一而同,作戰雖然亂糟糟的沒有章法,但卻格外勇武嗜血,竟然還在冒著暴雨不斷向占據高地的對面發起沖鋒。
“這是……巴菲門特部族的流放者?”馬爾斯看著下面不斷交鋒的兩支牛頭人隊伍,想起了一些關于牛頭人的東西:
有種說法是牛頭人是深淵領主巴菲門特按照自己的可怖形象創造出來的,他們雖然有著智慧生物的文明和高雅,但他們的造物主也在牛頭人的靈魂深處留下了祂的獸欲和暴力沖動。
一方面,牛頭人是野性和文明,理性與瘋狂的斗爭的活的體現。
他們被暴力驅使卻又被良知束縛,但也有許多牛頭人致力于克服他們邪惡的沖動,在野性與高雅之間尋找平衡。
這些牛頭人必須不斷與自己的內心抗爭,以免成為表里如一的野獸,否則就會深陷于他們所鄙視的邪惡獸性中不能自拔。
另一方面,也有無數牛頭人屈服于不斷污染他們靈魂的誘惑,成為了角之王巴非門特的奴仆,化身為一種狡黠野獸,逐步墮落為巴菲門特發泄邪惡欲望的工具。
——也就是說,拖家帶口的這些就是傳說中那種脫離低級趣味,將全副精力投身到解放自我與解放種族的優秀個體,是巴菲門特部族的流放者啊!
他們的拼死搏殺都是為了自由自我意志,獨立部族精神啊!
馬爾斯粗粗捋了一遍關于牛頭人的知識,竟然莫名還有些感動——不過這在自家門前打生打死的,是想干嘛?
……
“萬勝!”
局勢僵持已久,下面的一名強壯牛頭人突然暴起發難,一套嫻熟無比的闊劍打擊,仰仗著他那明顯高出平均線的身高、力量,一劍將一名信仰巴菲門特的牛頭人戰士砍倒在地。
隨著他的高聲呼喊,這個牛頭人胸前皮甲上代表自身部族的迷宮圖案也散發出一種淡白色光輝,他身上的一些殘酷傷口也開始快速停止了流血。
這名牛角最大的戰士一擊克敵之后毫不停息的揮舞著巨劍朝其他敵人沖了上去,大概使用了什么類法術能力,帶著重傷的身體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一次突然而至的牛角沖撞就將一個巴菲門特的信徒擊倒在地。
“為了部落!”
心臟呼呼的劇烈跳動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從胸膛中蹦出來——生著紅色毛發的牛頭人戰士剛剛完成一個猛擊動作,正準備結果那個受傷的巴菲門特戰士,突生的警兆讓他下意識喊了出來:
“后退!”
“后退!”
“后——退——”
雙蹄在巖石狠狠一跺猛地跳回了老弱婦孺前,仿佛小時候參加取悅巴菲門特的祭典時一樣,死亡的恐怖瞬間就將他的心神籠罩其中,如果不是大雨滂沱毛發濕重,估計他的一身牛毛都要立起來。
——一道藍白色電光無聲落下,蔓延生長的雷電枝丫就像是一株張牙舞爪的怪異植物狠狠抽在了幾個身穿板甲的巴菲門特信徒身上,而后才是響徹山谷的隆隆巨響,震得幸存者腦袋發悶。
雨水在巖石上濺起無數水珠,繼續在山谷低處氤氳著那片沉沉的白色水霧,突然被雷暴襲擊,山谷中廝殺的兩伙牛頭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由不得他們亂動,鱗甲上閃爍著瑣碎電光的馬爾斯正站在山頭俯視著他們,龐大身軀上洋溢的魔法光輝正在一起一伏的和天上雨云迎合著,見到這一幕,地上的牛頭人頓時就明白了剛剛的雷暴是怎么回事。
“丟掉手里的金屬武器,讓大家把金屬制品丟遠一點。”手握巨劍的紅毛牛頭人庫爾德輕輕放下手中巨劍,半側著身子,一邊警惕著突然出現的馬爾斯,一邊小聲叮囑身邊牛頭人:
“散開一點,不要太過集中!”
決定逃離地下之后他就做了大量準備,一些記載地面風土人情的游記、怪物圖鑒、傳說故事、教會手冊更是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當然認識這種從未在幽暗地域出現過的藍色巨龍,也知道在地下從未遇見過的雷雨天氣中怎樣才能避免被雷電擊中。
“各位牛頭人先生、女士,你們大張旗鼓的來到我的家門口,是想為我獻上財富嗎?”馬爾斯裝腔的捏拿著語調。他怕語言不通使用的巨人語并沒有被風雨聲影響,在一個小魔法的輔助下清晰傳到了下方兩波牛頭人耳中,“還是說……你們在窺覬我的領地?”
也不知道這些據說很聰明的牛頭人上不上當,馬爾斯的心思起伏不定,身邊的護體電磁場頻頻引的天上滾雷下落,一時間天雷加身,矗立在暴雨中的藍龍頗有幾份雷電主宰的氣勢。
庫爾德擺擺手,示意身后眾人小心戒備,然后上前一步大聲為自己的部族辯解:“強大的藍龍先生,我們來自遙遠的奎托拉地域,為了擺脫角之王的控制才來到地面之上,我們無意對您生出任何冒犯之心。”
這個牛角最大的首領用新學的地面禮儀用力一彎腰,只是可惜身上有皮甲隔著,這一下也沒彎下去多少,但他依舊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我們也沒有任何膽量敢于侵犯您的領地,只是角之王的爪牙糾纏不清,我們不得已才在此地展開反擊,保護婦孺……如果您不介意,我們這就離開。”
庫爾德記得很清楚:
《怪物圖鑒》中描述的藍龍是領地性極強的龍,它們極少給闖入者——即使是無意的那些——解釋的機會。
與其它種類的彩色龍相比,藍龍更可能與犯界的強敵或其它龍戰斗。考慮到與它們的表親相比,藍龍對于環境挑剔得更過分,這種作風可能會特別容易造成麻煩。
然而,只要其它生物充分尊重藍龍的驕傲和領土聲明,藍龍也會是彩色龍中最講道理的。
藍龍沒有黑龍那樣的殘忍,綠龍和紅龍那樣的野心。有些藍龍會成為人型生物社區,偶爾甚至是其它龍類的和平鄰居。藍龍也可能雇用人型生物去為它們完成任務,因為藍龍喜歡指揮其它生物的機會——顯示它們的優越性,滿足他們無需親力親為也能達成目的的驕傲。
藍龍欣賞大型獵物的味道,例如牛和大型牲畜,它們喜歡少而大的生物的肉勝過多而小的生物的肉。最重要的是藍龍沒有捕獵有感情的獵物的特別欲望!他們更喜歡喜歡燒焦但沒有整個燒熟的肉。
——“被閃電輕吻了一下。”一條藍龍這樣評價道。
貪財、領地意識強烈、對智慧生物沒有什么特別胃口、只要表現出服從,一切都好說話!
心頭快速過了一遍熟記的書本內容,庫爾德伸手從身上皮甲中取出一小袋寶石放到面前的石頭上,“這是我們的途徑此地的費用,希望可以平息您的怒火。”
馬爾斯十分欣賞下面的紅毛牛頭人。
這個家伙一身肌肉虬結,一道從腦門到嘴角的刀疤看起來要多兇狠就有多兇狠,可說話有理有據的一點也不像是個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馬的粗莽漢子。
不過現在他還不能主動開口,市場經濟和多年的單身歲月告訴他的經驗是誰先開口誰先被動,畢竟“供不應求”啊。
“有趣的自由斗士,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的冒犯。”馬爾斯揮舞著尾巴,對這些巴菲門特部族的逃亡者越發欣賞了,“你們要往哪里去?”
往哪里去?
庫爾德一愣,他們本來是有一處目的地的,但是隊伍中出了內鬼,他們既然已經被敵人追了上來,估計那里也已經不安全了。
腦中過了幾遍,庫爾德搖搖頭,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笑容:“地上世界何其廣大,總會有一處地方適合我們。”
“啊~這樣啊。”馬爾斯搖起了尾巴,裂開猙獰巨口高高在上道:“或許你們可以在付出一定代價后選擇在我的領地周圍居住。”
其實不給錢也行的,待遇好說,這樣自己的吃喝就好解決多了……
“這?”庫爾德看了一眼旁邊的伙伴,和一頭藍龍做交易?
藍龍雖然在五色龍也算是比較守序的家伙,可本質上任然是個邪惡存在,庫爾德當場就想拒絕,可他又擔心這樣會不會惹惱了眼前這個幾乎要吸引下來一整片烏黑積雨云的大家伙。
“這位……領主,您在偉大的角之君王做決定的時候是否有考慮過。”面頰上紋著迷宮圖案的紅甲牛頭人打斷了庫爾德的糾結,他指了指庫爾德和被他保護的婦孺:
“這些,還有這些,他們可都是偉大存在的私有財產,我們沒有資格對一位偉大存在的私有財產做出決定。”
“哦?是嗎?巴菲門特的私有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