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桑海附近的一處鄉(xiāng)下。
正值夏初,田壟青綠,其間多有農(nóng)戶在辛苦耕種鋤草,兩側田地中間的小道上,一身白衫的云帆漫步而來,打量著四周不時抬頭望向自己的農(nóng)戶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一個個體內都有著不弱的氣息波動,手腳粗大,老繭橫生,可若仔細觀察這些老繭的分布,很多地方,絕不會是農(nóng)具勞累所致。
數(shù)百上千,看來墨家雖然機關城被破且死了巨子,可中堅力量猶存。
就比如前面這個帶路的胖子,不止中堅力量,就是頂層力量也未損分毫,相反,蓋聶的到來,恐怕還讓他們的實力更勝往昔。
雙目無神,庖丁在前面帶路,很快,二人來到了一處小竹屋面前。
不大的小院,只有一個男人安靜地坐在院內用小刀削著一把木劍,一刀又一刀,木屑落滿腳邊。
粗布白衣,抬眼,雙眸平和如水,周身氣息平穩(wěn),仿佛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自然而然,若不是云帆發(fā)現(xiàn)這人的雙眸深處隱藏著極致的鋒芒,很可能都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中年人。
嘴角微挑,雖然沒見過,可面前這個臉色方正,不茍言笑的男人,云帆看一眼便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
“劍骨天成,劍意如心,這樣的境界,閣下就是劍圣蓋聶吧?”走進院內,云帆對面前高大的男人拱手問道。
微微點頭,手上那柄還未削完的木劍突然點向庖丁的眉心,快如閃電,一縷劍意順著劍尖瞬間刺入庖丁的精神世界。
在庖丁的精神世界中,這微末般的劍意突然爆發(fā),浩瀚宏大,猶若極光閃耀整個精神世界。
“我...你...蓋聶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回過神來的庖丁看了看旁邊的兩個男人,一臉懵逼,剛剛這個俊俏的公子哥兒不是還跟自己商量怎么做紅燒肉呢嗎?怎么自己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你被人用幻術控制了!”對庖丁點點頭,目光放在云帆身上,蓋聶的動作已經(jīng)告訴了他答案。
看著陡然抽出菜刀面向自己的庖丁,云帆擺了擺手,淡然道:“放下你的刀,我不是來為難你們墨家的,而且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你的那把玩具對我也沒用。”
老子吃飯的家伙是玩具!?一向好脾氣的庖丁最不能接受有人侮辱自己的廚藝以及菜刀,登時胸中怒火爆發(fā),也顧不得害怕,大吼道:“你究竟是誰!?來我墨家有什么企圖?”
張了張嘴,剛要開口,突然身后一道冰寒的聲音傳來,“天宗云帆,你來這里干什么?”
轉身回頭,果然是高漸離,身邊還跟著雪女、顏路以及班大師等墨家的首領。
“呵呵.....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笑了笑,云帆道:“顏路,沒想到你也在這里,讓我猜猜,你是被他們請來給蓉姐姐看病的吧?”
“哦?云前輩也是為此而來?”平和澄明,說話彬彬有禮,看著面前已經(jīng)長成的俊朗青年,顏路對照著印象中當年論道的少年,微微一笑。
點點頭,云帆對顏路回道:“正是如此,當年我游學天下,與蓉姐姐相談甚歡,如今她有難,我自然要來相助。”
從始至終,云帆都沒搭理橫眉冷對的高漸離等人。
當年自己帶兵攻破燕國都城,這么多年在燕丹的熏陶下,云帆早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眼中帝國走狗。
當然,云帆現(xiàn)在的身份也確實是帝國中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人家不甩自己,云帆自然也不會自討苦吃。
不過高漸離等人雖冷,可當聽到云帆要給端木蓉治病之時,臉上的寒意也不禁稍稍退去,當年端木蓉與云帆的關系,他們也都聽說過甚至有人還見過,故而,對于云帆所言,倒也相信。
相比于其他人的冷靜,盜跖聞言嗖地一下竄到云帆面前,殷切地看著他,“你能治好蓉姑娘?”
看著面前這雙火熱的眼睛,感情爆發(fā),完全發(fā)自內心,倒是個癡情的人,只可惜人家的心不在你身上。
對盜跖微微點頭,云帆笑道:“雖然還沒見到蓉姐姐的傷勢,不過這天下我治不好的傷很少!”
相比于顏路帶有保留的回答,云帆強大的自信不禁讓人眼前一亮,墨家眾人沉重的內心頓時感覺一陣輕松。
云帆的名聲在外,不論對其本人的看法如何,他的能力卻是無人質疑的。
氣氛稍稍放松,病人在前,眾人也無心客套,很快,在雪女的帶領下,云帆和顏路等人便來到了端木蓉的病房。
依然是那副布衣荊釵的打扮,躺在床上,臉色煞白,雙眸緊閉,氣息若有若無,遠遠看去,紅色的生命之火越來越弱,幸虧其體內醫(yī)家真氣具有超凡的療傷效果,頑強地供應生命之火燃燒,若是換成其他人,如此微弱的火焰,早已經(jīng)命喪多時。
顏路是他們親自請來的,先給端木蓉把脈,只是手剛一觸碰脈象,便不禁搖頭,能力所限,力不能及也!
眼含失望,眾人將目光望向了云帆。
笑了笑,也不說話,云帆上前,直接將端木蓉從床上扶起,真氣控制,讓她保持著坐立的姿勢,手指輕點周身大穴,點點光芒籠罩住端木蓉。
心火推進,入心,助她旺盛生命之火!
“這是....農(nóng)家的地澤陣法!”看著云帆的手法,一直沉默不語的蓋聶不禁低聲說道。
看了看旁邊高大沉默的蓋聶,不愧是劍圣,眼神就是毒辣!
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不停,一邊治療云帆一邊說道:“劍圣不愧是劍圣,好眼光!沒錯,我這手法的原理的確來自于農(nóng)家的地澤陣法,地澤二十四,天時變化與人體循環(huán)暗合,四季輪替,春生、夏榮、秋枯、冬滅,生與死循環(huán),我現(xiàn)在便是要激發(fā)蓉姐姐本身的生命潛力,讓其自身近乎停滯的循環(huán)再次運轉起來,生機循環(huán),然后再配合我的功力,相信能夠讓蓉姐姐醒來。”
“神乎其技!”
某種意義,云帆現(xiàn)在就是一個人在使用農(nóng)家完整的地澤陣法,深知其中艱難,顏路不禁感嘆。
籠罩端木蓉的光芒越來強烈,當真氣的光芒照耀到極致之時,突然變暗,然后在云帆的控制下全部涌入端木蓉的體內。
“呃......”
一道輕聲的呢喃發(fā)出,眾人大喜,這是端木蓉的聲音!
長長的睫毛輕輕晃動,雙眸微微掙開,強光刺眼,趕忙閉上,恢復了一陣又再掙開,墨家的鏡湖醫(yī)仙終于醒了。
“蓉姐姐......”雪女低聲哭泣。
“蓉姑娘!”盜跖急忙叫道。
.......
聽到四周關切的聲音,端木蓉看了看,勉強笑了笑,最后將目光放在了還在運功幫她治療的云帆身上,“您是.....”
“呵呵......數(shù)年未見蓉姐姐就變成了這樣,蓉姐姐這回相信我當年的話了吧?墨家可不是個好地方,你被燕丹忽悠了!”不顧他人的怒目而視,云帆笑嘻嘻道。
“你..是云帆!?”聞言一怔,不過隨即反應過來,端木蓉瞪著漂亮的大眼睛,一副吃驚的樣子。
“可不就是我嘍!”收功,云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