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淡然地接住向他直射而來的發簪，笑了，“你好好準備吧，我先走了。”

看著幽消失的身影，兮雅涂著紅妝的眼角瞇了起來，倒是顯得有些妖治了。紅唇輕起，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道：“九兒~你喜歡他，他知道嗎？”

漸漸的，鏡子里又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影，看那面容倒是與獄焰寶寶模樣頗像，正是長大了的九幽獄焰。那少女一襲黑衣，與幽如出一轍，眉目低垂，只是道：“無所謂他知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我都會陪著他。”

兮雅背脊后黑發浮動，轉身，已是華發如瀑，美眸盯著九幽獄焰，精致的臉上勾出一絲笑意，蔥指勾起一縷發絲打繞，“你那偷偷來找我作甚？”

九兒側過臉，避開兮雅打量的視線，才道：“你若不想嫁，我可以帶你離開，天燼冰焰不是只有這一個方法可以拿到！”

兮雅的眼神掠過窗紗，定在九兒的臉上，“那又如何？其實我也沒有那么不想嫁，各取所需罷了，況且這也是最省力的方法不是嗎？不過你若是關心我，倒是可以說一下我還有什么是值得大魔王利用的，省的我到時候被賣了，還要替他數錢，嗯？”

“我，我先走了，你有事直接召喚我就可以了……”說罷，九兒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良久，房內空無一人，烏木的梳子從雪色的發絲間穿過，一下又一下，白發也漸漸有了顏色，愈來愈深，直到烏發再如瀑。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她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嫁得如此隨意。

突然，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擦過兮雅的指尖，接過了那把烏木梳，替她梳理起了長發，然后問道：“怎么就不信我對你是真的一見鐘情呢？”

“一見鐘情極少，若是因為容顏也太過膚淺，如果不是那必然是有所求……”說著兮雅突然明媚地笑了起來，指著鏡子里的自己道：“如果真的是一見鐘情，那這個人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

身后那人手一頓，而后俯身，鏡子里便多了一張妖孽的臉，“夜宴之后，便是吾妻！是與不是早已不重要，如你所說的，各取所需罷了！”

“白和，你去過仙界陰陽潭嗎？”兮雅透過鏡子看到了妖王那雙寶藍色的眼，突然就問了出來。

藍寶石般的眸子淬了細碎的星光，白和直起身，慢慢地將木梳劃過發絲，然后淡淡道：“白和，從未去過仙界！”誤入仙界陰陽潭的是一只小小的狐妖，名喚“阿知”，只是這些話白和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亂了因果的，其實是他，他本不應該在那個時候，偷偷溜到仙界，若不是陰差陽錯為她所救，怕是早已魂滅仙界。這些話，若是說了，他便沒了留下她的借口。

……

夜宴如時而開，殿外的林間，妖火初燃，五顏六色，比那霓虹更是亮麗幾分。眾妖翹首以盼，等著新嫁娘出場，幽倒是悠閑地坐在酒席間，淺酒涓涓，與白和傳音。

“你說那人今夜會來嗎？”幽晃著酒杯，看著清酒的漣漪一圈圈蕩漾開，眸色卻漸深。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運啊！

白和一襲火紅的王袍，替了新服，倒是更顯得威嚴了些，那眼神定在大殿門口，未動半分，只是道：“不知！”

“你說，兮雅會留下嗎？”

“……”

“一個魂牽夢縈，一個相逢未識，若是我……”

白和俊眉蹙了蹙，終于轉頭看向了幽，只是問：“激怒我與你有何好處？”

幽這回倒是出了聲，執起酒杯敬向白和，道：“并無。”也不理會白和的反應，顧自飲了下去。

林間火色明滅了一瞬，法力微薄的小妖甚至沒有發現異常。

倒是白和的神色凝重了起來，寬袖下的拳頭緊了又緊。

幽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卻在第一時間放下酒杯，而后起身，向著那大殿中間忽然出現的白色人影作了揖。

眾妖只聽那位坐在尊位的賓客說：“皋天神尊，有失遠迎！”

大殿寂靜后，霎時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