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里的守衛已被全部調換，禁軍不知去向，王都內各座府邸已經被楊典軻的部下居住，集市上門店破敗，大概是逃命時來不及收拾，街上仍然散落著各種貨物，而瀟湘樓熱鬧依舊。

百里在新瀟湘樓落成之日四處轉過，很容易就找到了進入瀟湘樓的路，從瀟湘樓二樓進去，百里的身影掩在大柱之后，百里側頭查探，舞臺上正演著瀟湘樓的招牌歌舞，鶯鶯燕燕，曼妙舞姿。一樓的桌子四處擺放，擠滿了整個一層，坐滿了赤努的軍官，肆意揉捏著瀟湘樓的姑娘。

一曲舞畢，多人身著劇服上臺，臉譜、衣著都與往日大有不同。

黑衣：“如今，取下王都，大業便成！”

紅衣：“赤努王威儀，舉世無雙！將士風采，無人能及！霸主之位，只您能當！”

一群小兵，身著赤努、陳國軍服，上場打著，兩名陳國將領出現，被赤努小兵打趴在地。

又一會兒，一個身著破爛的人跪地求饒：“赤努王威儀，鄙人愿將陳國國璽雙手奉上！”

百里神情陰沉，轉身離開。

化妝室的姑娘們來來往往，沒休息一會兒，又要上臺，嗓子都已沙啞，腳尖都已磨破，仍在流著血上臺。

方才的黑衣坐在鏡子前，慢慢地將臉上的涂料抹去，露出了半邊真容，臉上滿是青紫的印記。

“紅薔。”

紅薔緩緩抬起頭，從鏡子里，看清了身后站的人，原來是百里，又低下頭，繼續擦拭著臉。

“你快離開吧。”紅薔緩緩地說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幾天前，她還是王都最令人羨慕的女人。

百里：“發生了什么？”

紅薔勾起嘴角，眼神清冷：“這都還沒看出來嗎？”

面對這樣的紅薔，百里再問不出口任何話。

百里：“我帶你們走吧。”

紅薔笑了，聲音有些顫抖：“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百里：“你不是。”

“我是！”紅薔叫著站了起來，面對百里“我就是！我們都是！用肉體交換銀兩的臟女人！是個男人就可以承歡的臟女人！亡了國還要討敵人歡心的臟女人！”

紅薔面上堅硬，眼睛里的淚水早已失控，她恨，恨這一切。

百里明白了，轉身：“我會回來的，帶你們走。”

百里方走兩步，身后的紅薔沖上前，一把從背后抱住了百里，頭埋在百里背上，止不住地哭泣：“你一定要回來。”

百里沒有動作，聲音堅定：“好。”

紅薔：“王上和云映統領都在王宮里。”語畢，松開了手。

百里：“保重。”從窗戶翻出，瀟湘樓熱鬧依舊，紅薔站在原地，看著那扇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的窗戶，空中里留下了他的氣息，唯一能證明，他來過。

百里對紅薔，是救命之恩，從前紅薔在街上走時，被王都一權貴公子看見了，不問三七二十一，硬要帶紅薔走做妾，只有百里，敢拉著自己的手，在大庭廣眾之下，拉著自己，穿過冷漠的人群，上次瀟湘樓走水，百里再次施以援手，原本百里要務在身，可紅薔叫住了他，百里不顧公務，解救了深陷火場的紅薔，他從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也無須他能知曉，這樣的我，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