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籠罩了明月,飛鳥棲息在樹上,百里一行穿梭在密林中,黑暗里野獸的雙眼緊盯著他們。
一路上來,百里都在陳子湘和衛望卿之間夾著,陳子湘沒有說話,作為兒子喪母,作為君主亡國,他的悲憤變成了沉默。衛望卿也是,玉姨去了,百里心中又何嘗不苦痛?
百里拽了馬韁,來到望卿身邊:“沒想到這林中如此多野獸,你先小心些,莫一個不小心被傷著了。”
望卿的目光仍鎖定在前路:“百里大人還是去守著武淵王吧。”
陳子湘在前面走著,聽到衛望卿的話,絲毫不為所動。
百里嘆息,這個心結一時半會兒怕是放不下了。
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楊典軻快,天亮之時,他們逃離王都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應城,這是他們去往梵境的必經之路。
應城城門處,早已設了關卡,數名士兵站著城門口,拿著畫像,一一比對,如何瞞天過海,很是棘手。
百里:“最近四處禍亂紛起,來往鏢隊眾多,師弟們就扮成鏢師。王都用過的面皮相應該沒到他們手中,子湘,若你不嫌棄,便同望卿一起,戴上面皮通過城門。”轉而又對師弟們吩咐“切記保護好陳公子,不要慌張,平安渡關。”
“師兄,那你呢?”小師弟問道。
百里:“我扮成老阿公,晚些入城,以免遭人懷疑。”
“不必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子湘終于開口“百里,我不再是陳王,無需你用自己的生命護我。”
百里微怔,但還是妥協:“那陳公子和師弟們一起先入城,我和望卿后行。”
陳子湘:“好。”陳子湘站起,轉身走進弟子們當中。
衛望卿坐到百里身邊,見百里直直望著陳子湘的背影。
衛望卿:“我們何時進去?”
百里:“待他們平安入城。”
衛望卿:“你要幫他復國?”
百里點頭:“當然。”
衛望卿:“陳國之亡,不全在楊氏一家,更是陳國長久以來官員貪腐、民心不齊,前線將士賣命,后方官員好逸惡勞、驕奢淫逸,歷代陛下皆是縱容,這才導致今天的局面,陳子湘為太子時期,未能改變這種狀況,身為陳王時,又一心應對叛亂,你怎知未來他能治理好這個國家?“
“信任。”百里目光堅定“因為了解所以信任,望卿,你不妨也站到他的立場,考慮一二。”
望卿撇開頭:”那是你們的事,已與我無關。“望卿從百里手上搶走一個面皮,大步走開。
百里無奈,還需慢慢開解。百里拿著面皮站起身,不對,這面皮!
百里沖著衛望卿喊道:”你拿錯啦!“
衛望卿握著手中面皮,揚起手擺了擺:“沒錯!”
百里看著手里的面皮,甚是頭痛,這姑奶奶!
陳子湘和鏢隊入城,應城是大都會,來往人群繁雜,城門的士兵們看了一上午的人臉,都快看花了,不由心浮氣躁起來,臉色極臭。
“站住!”
“官爺,這不是好好站著呢嗎?”
“我問你話了嗎?”將士一瞪“都干嘛的?”
“鏢師”趕緊遞出:“爺,押鏢的。”
士兵將鏢書翻了翻,一掃鏢隊眾人。
“那那個呢?”士兵指向陳子湘,佝僂的老人,手無縛雞之力,怕是黃土都埋半截了吧“那個也是鏢師?”
小師弟說道:“那是主人家的管家,這都是家里的老物件,老管家不放心這才跟來了。”
“是這樣嗎?”士兵提高聲音,疑心問。
“啊?”老管家聲音蒼老,瞇著眼努力看向士兵,似是聽不清楚。
士兵嘴巴一癟,甚是嫌棄:“得了得了,過去吧過去吧。”
鏢師吆喝,一群人終于過了城門,臨了還聽著士兵念叨著:“這么老了還出來跟鏢,有這個命心疼錢還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花呢!”
望卿見他們已進城,便開始招呼百里:“走,我們進城了。”
見百里沒有動靜,轉頭看他一臉不情愿,寬慰說道:“我穿了七年鐵甲,都未如你這般扭捏,我扮男裝如你扮女裝有何異?”
縱是這嬌艷女子的面皮也難掩百里此時想動刀的心。
望卿往樹上一靠:“你再這般,我可不走了。”
百里一把拉過衛望卿:“走!”仿佛是要將這應城踏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