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成!”尹母大喊道,奔向尹成,他的身體躺在地上,面容安寧。
尹父站在原地,身體僵直,他只是想帶回他的孩子。
“站住!”衛望卿攔住尹母“他已不是尹家人,您還是不近身為好。”
尹母拉扯衛望卿的手臂:“你這個毒婦!我兒和你有何仇?你要置他于死地!?”
衛望卿神情清冷:“無冤無仇,我不過是幫了這位公子做他想做的事罷了。”
“胡說!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尹母臉上被淚水模糊,掐著衛望卿的手深入血肉。
衛望卿忍著痛,站在原地,沒有挪動半分,阻止尹母上前。
“來人!”尹父忍隱著下命令“將少爺抬回府!”
“慢著!”衛望卿攔下“他已不是你們府上的人,你憑什么帶他回去?既然死在翠玉樓,理應交給官府。”
尹父:“不讓他進祠堂,他身上也流著我尹家的血!”
衛望卿:“不可,若你這樣把他帶走了,一席草席卷了他扔到哪個野地里,他的亡靈不能往生,便是我愧對他。”
尹母語氣抽搐:“你這女子,要刁蠻到幾時!?”
衛望卿不做聲,直直地看著尹父。
尹父神情恍惚:“我會給他安葬好,選一個風水寶地,請大師為他超度。”
衛望卿:“死后風光有何用?”
“姑娘!”尹父壓抑著悲慟,尹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作為尹家的子孫,他要怎么告訴列祖列宗兒子死在了青樓?要怎么說明兒子為一個青樓女子而自盡?“你想要什么,才能讓我把這不肖子帶走?”
衛望卿:“您到現在還厭惡他,我無法將他的身后事交給您。”
“尹成!”尹父吼道“有辱尹氏家門!忤逆父母!有違祖宗先訓!但,他承襲尹家筆墨,敬愛長輩,善待幼小,志在傳學,為情而隕,至情至性,當入尹家祠堂,代代香火供奉!“
“小成,你聽見了嗎?你爹原諒你了,娘要帶你回家!”尹母痛心疾首,自從西月出現,尹成就變了,這個家再也沒有安寧過,如今終于諒解,卻已天人永隔。
衛望卿終于放下了擋住尹母的手,尹母跑到尹成身邊,扶起尹成傷痕累累的身體,尹父也終于走進了這個他視為污穢的地方,來接他的兒子。
“我聽見了,娘。”尹成睜開眼,淚水從眼眶涌出。
“啊?”尹母被嚇到,原本在自己懷中沒有動靜的孩子突然活了過來,待反應過來,又抱著尹成痛哭了起來“你這孩子!嚇死娘了!”
尹父的腳步定住,在尹成出聲前,他的步子都是虛的,不知道自己能走到第幾步,他差點以為,自己逼死了兒子。
幸好衛望卿還留著喝完百里苦藥后吃的蜜糖,黑黑圓圓地能抵藥丸使。
尹成艱難撐起身子,看到衛望卿微微頷首,多謝。
尹成面朝父親跪下:“父親大人在上,孩兒不孝,今后定當更用心侍奉父親!”
尹父看著尹成的臉,真的恍若隔世,尹成想死的心是真的,是這個姑娘救了尹成、救了他,救了尹家,免受分離之苦。
此時的翠玉樓周圍已聚了不少人,不出半刻就滿城皆知了吧,罷了,以后見到列祖列宗時,再向列祖列宗請罪吧。
尹父轉身出了翠玉樓,尹母的眼睛盯著尹成,差點失去了他。
尹成踉蹌地站起來,對著尹母說道:“母親,我想去找西月。”
“你這孩子......”尹母的話再也說不下去,沒什么比尹成的性命重要,尹母嘆息“去吧。”
尹成臉上終于添了一絲笑意。
衛望卿走到方才兇巴巴的小廝身邊,此時的他滿眼的感動,明明剛剛要拆散這對璧人的也是他。
衛望卿輕聲說道:“你帶尹成上去吧。”
小廝回過神來:“欸!是!”小廝上前,從尹母手上接過尹成沉重的身體,扶著尹成一步一步,向三樓走去。
“你們真當翠玉樓是小攤小販市集嗎!?”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走近衛望卿,身材窈窕,眉眼含笑,此時又多了一分怒意,一種不屬于她這般美好的人的情緒,讓人想伸手將她的眉頭撫平。
大漢們得令,開始驅散人群,大戲落幕,眾人也無趣離去,偶有兩個膽子大的,還向那女人探了兩眼。
衛望卿也轉身要走,卻被叫住。
“慢著。”百里從后走來“你想往哪走?”
衛望卿回頭:“你方才去哪了?”
余光掃過那女人的臉,只見她的目光癡癡地看著百里,我說嘛,了解。
望卿:“不必多說!”
百里剛要開口,就被衛望卿擋下,明明是她問的還不聽人說了?
“西月!”三樓敞開的門里傳來一聲大叫,衛望卿抬頭看向三樓,準備上去,但沒過一會兒,小廝就把門帶上出來了。
小廝走到一樓,本想找衛望卿繼續帶她逛逛就見到了樓下已站了數人,趕緊行禮:“老板,公子。”
衛望卿驚訝,這女人年紀輕輕竟是翠玉樓的老板!?
那女人擔憂問道:“上面發生了何事?”
小廝答:“方才上去時,正看見西月姑娘翻上窗臺要向下跳,許是極度傷心了,幸好尹公子及時趕到,西月姑娘已平安無事。”
女人這才放心:“那便好。”
百里之前匆匆離開,沒有和紅薔交代,怕她著急,這次順便來跟她報個平安,現在話也說了,衛望卿的見識也見著了,該回府了。
百里作揖:“告辭!”
紅薔彎身含笑,眼含秋波:“紅薔送公子。”
衛望卿被百里拽著走,自然不肯:“我還沒玩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