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司泉工作的時候,往往臉皮很厚,任憑別人如何說或忽視,都一點都不生氣。
那是他清楚,是自己打擾別人在先,會得到呵斥和冷漠的態度很正常。
可在工作之外,他的自尊心還是很強。
第一次不接受笹倉弦子的邀請,完全是潛意識越過大腦思考的結論。
他認為笹倉弦子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他這個累贅,所以才會那樣說。
畢竟兩人關系還沒有到達能夠連累的這個階段,彼此才見過幾面啊,就豁出性命保護對方。
這樣童話般的事情,一名成熟的大人是不會相信。
可大人的世界觀未必就是正確,熱血的少年少女,總是能刷新他們三觀。
笹倉弦子第二次邀請,撒了一個非常拙劣的謊言。
言雖假,那一片心意是真得不能再真。
鷹司泉沒有拒絕。
人家已經表達出內心的真誠意思,他一個大男人在扭扭捏捏,豈不是讓人笑話。
回去的路上,鷹司泉嫌氣氛太靜,遂道:“笹倉,我剛剛忘記問,你和橘蜜子為什么要過來找我?”
笹倉弦子背著橘蜜子,笑了笑道:“你今天下午揍過學生會長吧?”
“你和他認識?那真是抱歉,揍了你的熟人,”鷹司泉訕笑,心下有點尷尬。
她搖搖頭,道:“我和會長不熟,只是副會長向所有社團說,凡是提供你消息或抓到你的人,社團的活動經費都會大大增加,蜜子想要增加社團活動經費,又想要享受替天行道的快感,所以找我幫忙抓你。”
鷹司泉恍然,又好奇道:“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抬手輕捏橘蜜子的小鼻子,“憑這個。”
狗鼻真得不能和這位的鼻子相提并論,鷹司泉心下驚嘆。
“唔,”昏迷的橘蜜子悶哼一聲,頭動了動,接著呼呼大睡。
這個憨態可掬的模樣讓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霎時間,覆蓋在鷹司泉心里的疏離感被揭開,他挑一些在外見聞的趣事和笹倉弦子聊。
笹倉弦子是一個很好的聽眾,總能在適當的時候提出自己看法,順便引出下一個話題,讓他不至于沒話可說。
偶爾有關氣道士的事情,也讓他談興更盛。
“大小姐,孤男寡女,夜深人靜,萬一那邊擦槍走火怎么辦?”
霓虹閃爍的高樓之間,一身黑色燕尾服打扮的管家疾馳在樓層表面,如履平地,他皺紋堆砌的臉龐浮現出濃濃擔憂之色。
前方一抹金色飛揚在空中,藤堂愛莎頭也不回道:“啰嗦,我都說沒那個意思了,當前的首要任務是順著刺客,揪出他們的真身。”
“居然敢偷襲我,真是好大的膽子!!”她滿臉怒意。
黑田心想,大小姐的怒氣似乎過激了,看來心里還是擔心那邊吧。
此刻的藤堂愛莎滿腦子都是那棟別墅。
她搬到失神市沒多久,住在那里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個月,別墅的那些傭人卻已經全部認識,連他們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
準備下午茶的桑子,熟知西式料理的坂田二郎,總愛自言自語的園匠……
這些人本不該死去,卻葬身于突如其來的襲擊,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虛弱,她的不完美。
祖父說得沒錯,只有完美的人,才能夠讓人畏懼,才能夠免于失去的痛苦。
藤堂愛莎眼眸冰冷地注視下方。
繁燈四起,點亮夜間的馬路和房屋,汽車呼嘯在馬路之上,眾多行人在兩側道路,和熟悉的朋友談笑風生,場面一派和諧。
她沒有多加注意,目光緊盯著在馬路中央的刺客。
那人沒有做黑衣打扮,穿得灰色外衣外套,面上戴著有血色骷髏頭的口罩,個頭不高,大約一米六四,動作矯捷似豹,以那些飛馳在馬路的汽車頂部為路面。
他的武器就是兩把小太刀,交叉在后腰,稀少的紅鯊魚皮裹著刀鞘,刀柄鑲嵌著蔚藍如雞蛋大的寶石。
從這些裝飾可以看出,主人花費過一定心思裝飾這兩把殺人利器。
也可以看出,主人有著一定的表現欲望,渴望吸引別人眼球,而不是默默當一個沒資格暴露在太陽底下的刺客。
狠辣的性格是先天還是后天心理不平衡而造成的扭曲,還有待觀察。
藤堂愛莎一邊跑,一邊心里默默分析。
刺客尚不知被人跟蹤,他對自己的技巧和速度太過自信,不認為有人能夠在如此高速的情況下跟蹤自己不露出破綻。
他心里很自信,仍然本能地繞了兩個圈子,才回到臨時的據點。
那是一家拉面店。
店外寂靜,沒有行人,路燈都一閃一閃,似乎隨時都會陷入黑暗,花貓趴在垃圾桶蓋,慵懶地看著人世變化。
刺客來到這里,熟練地從窗戶翻入,笑嘻嘻道:“抱歉,計劃失敗,目標不止一個人,真是遺憾啊,我本來還想砍下那個女孩的腦袋,讓那家伙嚇一跳的,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人。”
“二對一的話,讓那家伙發揮出能力,我會很被動,所以回來了。”他走到大廳,直接坐在最近的座位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四位同伴,半點任務失敗的懊惱都沒有。
燈沒開,也沒有人打開燈,四人依舊能看清彼此樣子。
坐于西邊的老人啞著嗓子道:“你帶回了敵人。”
刺客瞳孔頓縮,沒有懷疑這位的話,噌地跳起,想要以最快速度解決敵人,挽回面子。
他手一摸向后腰,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他一向刀不離身。
“這兩把刀,確實挺漂亮,”藤堂愛莎屹立于廳中央,拔出其中一把,刀身雪亮,刀鋒泛著妖異的紅色。
刺客面色鐵青,“你,啊!”
他剛說出一個字,忽覺耳朵傳來劇疼,伸手捂住,鮮血從指縫冒出。
啪嗒,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干凈地面,血漸漸擴散。
其余四人紛紛變色,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驚疑不定之色,顯然都沒有看清,藤堂愛莎是如何出手。
藤堂愛莎一揮小太刀,濺落鮮血,搖頭道:“不行,還是太差,到底是庸俗人使用的庸俗刀,還給你。”
刺客一愣,左手往后一抓,真得抓住刀柄。
一時間,他心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