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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殘缺的筆記

為了以防萬一,唐世林在204號房門內(nèi)側(cè)做了個手腳,這才捧著這本黑色的筆記本,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9月?1

我的爸爸不見了。

自從我的母親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爸爸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爸爸的脾氣開始變得暴躁,他愛上了酗酒,經(jīng)常喝得酩酊大醉。以前從來不抽煙的他,也會學(xué)了抽煙。

爸爸經(jīng)常傍晚出門去喝酒,每次喝醉了就會耍酒瘋,我看見他曾經(jīng)對著家門口的一棵樹瘋狂踢打,也看見過他睡倒在家門口的臺階上。

這樣的爸爸,讓我感到害怕。

可是,在那個雨夜里,當我看見爸爸坐在滿是泥水的地上,瘋狂地喊著母親的名字。雨水不停地拍打在他的臉上,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其實很好。

爸爸從不當著我的面摔東西,即使他很痛苦,很壓抑,卻也很少對我發(fā)火。爸爸經(jīng)常說,我長得很像我的媽媽,尤其是我的那雙眼睛。

我本以為,如果我經(jīng)常安慰爸爸,開導(dǎo)他,他會慢慢地從母親離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可是我永遠也想象不到,一個為愛瘋狂的人,失去理智后會做出什么事。

2

爸爸是個無神論者,可是有一天,他忽然一臉激動地告訴我,他找到了復(fù)活媽媽的方法!

我看著他房間里滿地的所謂“死者復(fù)生”的資料,想起爸爸堅決不同意將母親火化的決心,我看著他眼神里那種名為狂熱的信仰和激動,突然覺得這樣的爸爸很可怕,可怕到喪失理智,可怕到癲狂。

我想,爸爸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

3

爸爸開始疏遠我了。

自從爸爸將母親的遺體放進冰棺,并抬進地下室開始,我就知道,爸爸已經(jīng)變得不對勁了。

爸爸開始搜集“死者復(fù)生”的資料,那些資料厚厚的,從地上碼到接近一人高。他從不讓我接觸那些他視若珍寶的資料,我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他喝醉后無意識間說出來的。

我偷偷看見過那些資料。不過,與其說是資料,還不如說那只是一個個故事,一些無聊的人研究出來的騙人的把戲。

4

爸爸手里的錢似乎快花光了,他開始向我抱怨,他的研究就快要成功了,可是他沒錢了。

5

爸爸終于舍得出門了。他起了個大早,還特意刮了胡子。他說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偷偷跟蹤他,發(fā)現(xiàn)對方是一個比我大一點的男子。

他們相談甚歡,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我。但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么,我不敢靠得太進。

6

爸爸又有錢了。他在我面前展示過,整整一箱子錢!

那天,爸爸帶我去外面的餐廳吃了一頓。菜很好,色香味俱全,我終于不用再整天吃饅頭咸菜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聽著爸爸不停念叨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我忽然覺得面前這些食物味同嚼蠟。

我不知道爸爸靠什么換來了這些錢,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我心底的恐懼感,越來越深了。

7

爸爸又去和那個年輕人接觸了。他回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那個裝錢的箱子鼓鼓的,我想,我明白爸爸的錢從哪來的了。

可是,他們究竟在做什么交易?

8-1

爸爸又出門了。

地下室的門沒鎖,我偷偷溜了進去。

我看見了媽媽的遺體,她靜靜地躺在透明的冰棺里,睡得那么安詳。雖然有些害怕,但我還是圍著媽媽說了這些天我發(fā)現(xiàn)的奇怪事情。媽媽閉著眼睛,安靜地聽著。

房門的鎖突然響了。我嚇得猛地一回頭,我看見了爸爸鐵青的臉。他命令我出去,并且永遠不要再踏進地下室半步。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沒說。

我不敢忤逆爸爸的意志,我逃出了爸爸和媽媽呆著的地下室。但是,就在我離開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

媽媽的眼睛,是睜著的!

8-2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看見的那一幕是真實的,還是我的幻覺,我聽著地下室里的動靜,一晚上沒睡。

我睡不著,也不敢睡。我很害怕。

我在外面過了一夜,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很害怕,害怕房子里的地下室,害怕地下室里的爸爸和媽媽。

9

地下室的動靜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突然消失了。

我又在外面呆了一天。

我很餓。我終于忍不住回家,打算在冰箱里找點吃的。可是我發(fā)現(xiàn),通往地下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10

爸爸似乎還沒從地下室出來,我決定去看看。

我打開了地下室的門,可是門背后,什么都沒有。沒有爸爸,沒有冰棺,也沒有媽媽。但我知道,地下室只有這一個門。

11

我的爸爸,不見了。

12

我……

筆記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除了第12頁被撕碎得只剩下一個“我”字以外,剩下的全是一些奇怪的符號和圖畫。面對這仿佛天書一般的符號和圖畫,唐世林搖搖頭,表示不太理解。

不過,從這些圖畫簡單的線條和顏色里,唐世林依稀可以看出,那個黑色的小人,應(yīng)該就是筆記主人的爸爸。而那個紅色的,被正方形鎖住的小人,應(yīng)該是筆記主人的媽媽。最后那個粉色的小人,也許就是筆記的主人。

這三個顏色的小人是筆記主人畫得最多的。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個仿佛眼珠似的涂鴉,線條很簡單,像是三歲小孩的手筆,但每一個都看得唐世林觸目驚心。

唐世林還發(fā)現(xiàn),每一個涉及父母的文字和圖畫的位置,那里的紙和別的地方都不同,小小的一團,像是被水泡過。唐世林猜測,這應(yīng)該是筆記主人的眼淚被風干的痕跡。

除去筆記主人對父母的思念之外,最讓唐世林感到毛骨悚然的,還是8-1末尾的那一句:媽媽的眼睛,是睜著的!

一個已經(jīng)死了很久的人,被保存在冰棺里,眼睛緊閉著,怎么可能突然睜開?

這只有兩個可能:一、筆記的主人看錯了。二、筆記主人的父親,真的研究出了讓死者復(fù)生的某些秘密!

可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難道真的能復(fù)生嗎?

唐世林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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