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佇立于游廊之上,背后誅邪輕顫微鳴,說不出的奇異古怪。
他感受著心頭殘留余燼徹底覆滅后,方才伸手于后,向著誅邪劍鞘屈指一彈。
劍鳴即刻而止。
王策踏步繼續(xù)回房。
此刻卻是不同茶攤之時(shí),而是王策所負(fù)誅邪被那張?zhí)剿帜潜嗍菤鈩C冽的虎頭湛金槍,激起了劍上殺氣。
而那殺氣又?jǐn)_動了王策心弦,以致那心頭無名火復(fù)燃。
好在于茶攤一戰(zhàn),那無名火氣已是幾乎盡泄,此時(shí)不過幾點(diǎn)微小星火,驚不得風(fēng)浪。
王策回房后,便于床邊靜坐,思量起了方才與張?zhí)接谥箝e談,他輕聲喃喃自語,說道:
“這倒是有緣,我本就有意上那龍洞山,一觀奇觀與那昔日‘天下第一劍’所題‘壁立千仞’,沒想如此湊巧。”
他曾在曲亭山與燕武陽觀“將軍井”時(shí),便提過龍洞山“錦屏巖”上有昔日“天下第一劍”所題,至今仍是劍氣凜然的“壁立千仞”。
王策于心底一直將此處放于必當(dāng)去之地。
沒想此刻便遇上了位于龍洞山上的龍鳳山莊少莊主。
他一經(jīng)思量后,忽地笑道:“就是不知這龍鳳山莊少莊主為何卻用起了一桿猛虎槍,且武藝如此平常。”
王策一邊口頭這般說道,一邊于心底想起了那龍鳳山莊的初代莊主。
據(jù)他所聞,龍洞山自古以來便建有名剎。
然于當(dāng)朝太祖與前朝的十五年戰(zhàn)亂中,寺院傾圮。
然后來太祖手下有一伴其打下天下的張姓武將卸甲歸田。
在這龍洞山上觀山、觀水、觀峭壁,觀歷代古刻,觀那山中尚存石碑。
最后于山上銀杏樹下悟道,練就了一身絕世武功,馳名江湖,稱雄武林,一手創(chuàng)立了龍鳳山莊。
相傳那曰,兩株本枯死的銀杏樹,枯木轉(zhuǎn)青,直至今日仍是枝繁葉茂。
但具王策所知,這龍鳳山莊初代莊主雖是于十?dāng)?shù)年間就打了百年基業(yè),其武功之高,自然不可質(zhì)疑。
但其與人交手,對方不是性命不保,便是殘肢重傷,全然不像于名剎古跡之上所悟,能令枯木轉(zhuǎn)青的功夫。
當(dāng)然這一切不過皆是不同傳聞,時(shí)過境遷,真相早已不為人知。
王策繼而說道:
“那桿槍應(yīng)該便是那位初代莊主征戰(zhàn)沙場所用之殺器,只是不知為何如此之早便傳予了張?zhí)健!?/p>
王策又胡思亂想片刻,便上床盤膝而坐,凝神靜氣,運(yùn)以那門不傳之秘的先天功。
似乎是見到過王策的陰戾性子后被恐嚇到了一般。
他體內(nèi)四道異種真氣此時(shí)皆是蟄伏不動,任由王策以先天真氣化去。
事半而功倍。
然好景不長,那股至剛宛如猛虎之真氣與至陰似是毒蛟之真氣,以及平和仿佛老龜之真氣,忽地再次暴動,更甚從前。
直至那股高高在上如同軒昂神龍的真氣鎮(zhèn)壓而下,王策丹田中才重新歸為平靜。
王策亦是見好就收,他感受著所能用再度只有絲縷真氣的丹田,觀了一眼窗外不全的弦月后,終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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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隨著明月逐降,繁星漸沒,大日初升。
有晨光擴(kuò)散,天頂被其日夜交替之柔所映。
天亮了些。
一層燦爛之金自蓋朝霞最紅最濃處亮起,點(diǎn)綴繽紛天際。
短一刻間,其金色朝霞一絲絲,一抹抹,一片片,稀稀疏疏已布滿壁天空。
早早便起的王策,靜坐于院內(nèi)假山旁的小亭中淡看那數(shù)道霞光沖破晨曦,那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
忽地欲飲酒的他笑道:“有些想練劍了。”
說罷,王策便拿起放置于面前石桌之上的誅邪。
起身拔劍后,他也不施以任何劍法招式,只是隨心而揮舞。
誅邪于揮劍間點(diǎn)染出萬千詭異艷麗色彩,被舞作成了一團(tuán)如是要吞噬一切光的黑日。
王策如是未飲酒而先醉,手中誅邪越揮越快,如與人對劍比式,聲勢漸大。
“咔。”
一陣開門聲響起,燕武陽睡眼惺忪的走出房來。
他看著院中那初晨之下,一身白衣如雪宛若神人,似是在馴服手中惡蛟的王策,睡意全無。
院中風(fēng)力激蕩,劍氣橫流。
王策一人如作兩人,有隨手一刺出,便有隨手一挑化解。
萬馬奔騰劍作陣。
石椅、石桌、地皮、假山、花草,都是被平白添上道道痕跡,化作了一片凌亂。
施子安與武二聞著屋外浩大聲勢,亦是皆睜著一雙朦朧睡眼推門而出。
兩人睡意一眼間便被那無形劍氣擊得粉碎,隨之又都被院中光景,被王策手中那把黑色的劍攝去了目光。
不一會兒,本是親自來喚王策四人起身的張?zhí)剑呷肓嗽褐小?/p>
滿天碎屑如未落的繁星凌空,隨著暗勁風(fēng)塵飄動。
張?zhí)揭娭闹兴⒉皇峭醪哌@外來客人壞他庭院,而是生出了向往之心,他不由自心底想到:
【若是我揮槍能有如此聲勢,想來戚大哥也無臉再嘲笑于我。】
施子安走近燕武陽,皺眉說道:“王兄這般狀若瘋魔,不會是又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燕武陽搖頭說道:“應(yīng)當(dāng)不同。”
王策此時(shí)雖是神色不知沉醉于你處,揮劍已成瘋魔之態(tài)。
但其臉色表情卻是平常,全然不似昨日的陰戾暴虐。
隨著施子安一同走近的武二忽地開口:“揮慧劍,斬心魔。”
燕武陽聽聞輕輕頷首,頓了頓后,方才隨之說道:“這倒的確是像那拔劍斬心魔。”
佛經(jīng)中有十二字真言,以去心魔。
斬?zé)o明,斷執(zhí)著,起智慧,證真如。
王策此時(shí)正是誤打誤撞入了斬?zé)o明之心境。
施子安聽之一頭霧水。
張?zhí)讲恢螘r(shí)亦是走近,此時(shí)便與施子安說起了關(guān)于武夫心魔之事。
施子安聽聞,便知此事茲事體大,雖是無關(guān)生死存亡,但卻仍是舉足輕重,非同小可。
且此心境一生少有,若是錯過,或便誤終生。
施子安向著三人說道:“我等是否要先行退避?”
三人聽之皆是搖首。
武二對著施子安說道:“此時(shí)已是緊要關(guān)頭,我們已是在這,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施子安輕輕頷首,與三人一并靜觀王策處。
王策手中誅邪揮舞間,已是不曾再速,而維持存于一微妙平衡上。
終是臨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