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圓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嚇蒙了，哇哇大哭起來。
炮彈奶奶怒了，顴骨朝天上手用力一推：“哭什么哭！你撞了我寶寶崽還沒讓你干什么呢！你爸媽呢！叫他們出來賠禮道歉！”
小湯圓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仰倒。
一只手輕柔托住湯圓的背，趙君蹲下來，把紙巾遞給湯圓：“疼不疼？”
小湯圓委屈巴巴地點頭：“疼。”
“伸出手來。”
趙君握著他小奶爪，右手拿著剛剛從咖啡店借出來的大塑料杯，慢慢把涼水往他手上沖。
“你是他家長？怎么管的孩子！”炮彈奶奶劈手要來奪她手里水杯，“我孫兒還沒有，拿來！”
趙君立即起身躲開她的手，因為身體還沒恢復好，她低低咳嗽幾聲，將小湯圓護在身后：“道歉?！?/p>
炮彈奶奶瞪大眼：“你說啥？”
聲音尖利直入云霄，趙君皺皺眉：“您的孫子撞到了我弟弟，道歉?！?/p>
“胡說！寶寶崽，你告訴奶奶，是不是他撞的你？”炮彈奶奶問小炮彈。
小炮彈有些怕，隨即用力點頭，大聲哭叫：“他沒長眼！”
這邊越鬧越大聲，陸續有住戶圍過來看情況，小湯圓努力反駁：“不是，我沒有，是你跑太快撞到我了……”
他細弱的聲音卻淹沒在一老一小的哭叫聲里。
“那不是張家娃娃嗎？他可乖，哪里會撒謊?。 庇腥肆⒓瓷蟻戆参啃∨趶?。
“就是，長得這么漂亮這么不講道理的？”
“我覺得再看看？”
私語聲不斷。
趙君再咳嗽幾聲，失望地看著從小就被教歪的熊孩子，面無表情舉起水杯，直接倒置。
水一下倒空，一滴不剩。
炮彈奶奶愣住，隨即嚎叫一聲就上手就來撓她臉，她抬手一擋，這一次卻沒能躲掉，臉上被撓出幾道血痕。
她有點惱，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老人突然自己一聲慘嚎倒在地上，踢騰著腿：“推人了?。∥覀€老骨頭啊！”
“天哪！動手打人了！”
“叫保安快叫保安！”
“不管之前有沒有錯，打人總不對啊！”立即有熱心的住戶上來扶炮彈奶奶。
炮彈奶奶揪著趙君不肯讓她走：“賠錢！”
趙君被氣笑了：“您是剛來這兒吧？”
炮彈奶奶一怔，旁邊已經有人擠進來，穿著咖啡店制服，抱著臺筆記本。
筆記本是他們店門外的監控。
小湯圓一提一抱兩杯蜂蜜水，邊走邊喝慢慢走，突然小炮彈竄出來撞上去，倒成一團。
一切清清楚楚。
趙君冷道：“小區監控全覆蓋，我不信我看到的和監控拍到的會有任何不同。倒是您，什么都沒看見就欺負我弟弟，他還這么小您不臉紅嗎？！”
先前還搖擺不定的圍觀住戶目光落到小湯圓身上，白滾滾的小湯圓拉著趙君褲腿，躲在她身后瑟瑟發抖，露出的一雙大眼睛眼圈通紅，委屈地淚珠子不停地掉。
老人哀嚎一聲：“你推我了啊，我尾巴骨骨折了??！”
趙君諷笑：“我推沒推您您自己知道。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真是我推的我賠您醫藥費，若不是您可就是訛詐了。”
老人裝沒聽見，松開扶著她那人嚎哭著就抱住趙君的腳：“賠錢！”
到這地步，誰還不知道她什么事沒有？
本來站在炮彈奶奶身邊的人不知不覺退開了一圈，先前扶住老人的那人也覺得面上一陣臊。
“這誰家老人，什么時候小區里有這么不講道理的人了？”
小區安全性高，住戶大多是長住的，彼此信任，又有人認識小炮彈的，覺得小炮彈乖不會撒謊，因此一開始下意識護著她倆。
如今大家發現小炮彈還真撒了謊，老人家明顯要訛錢，目光一下就變了。
“打電話沒！叫他家大人來！”
“張家娃娃怎么成這樣了……”
“讓讓——抱歉！”一個打扮端莊的女白領滿頭大汗地擠進來，看見躺在地上抱著人姑娘腳的婆婆，當即崩潰，“媽！你這是要氣死我們啊！”
炮彈奶奶大罵，爬起來又要去打她兒媳：“自己兒子自己媽都保護不好，胳膊肘往外啊拐！——賤貨！你這是要氣死我，我兒子怎么就娶了你！——我們一家好苦，倒了八輩子霉啊！”
趙君看得興致缺缺，也不指望他們道歉，拍了拍小湯圓想帶他走。
沒想到老人家看她要走，剛推搡兒媳幾下又要跑過去拉她，身子卻一下子沒轉過來，只聽“撲通”一聲，她直直栽倒在地上。
這回，是真的骨折了。
……
救護車開進小區，把罵罵咧咧的老人接走。炮彈爸爸也到了，直接跟車前往醫院，女白領牽著小炮彈到趙君面前，嚴肅問他：“再重復一遍，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炮彈抽噎著：“是我想躲奶奶，跑太快撞到了他?！?/p>
女白領：“那你應該說什么？”
小炮彈看向小湯圓：“對不起?！?/p>
小湯圓鼓起勇氣：“沒關系！以后不能撒謊啦，我麻麻說撒謊不是好孩子?！?/p>
女白領讓兩個孩子擁抱了一下，又歉疚對趙君道：“很抱歉，老人家剛到這邊……人老了，很多性子改不過來，怎么說都沒用?！?/p>
趙君搖頭：“沒事。”
頓了頓，她還是道：“孩子還是自己帶比較好?！?/p>
不然遲早得教歪。
女白領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是我和他爸太忙……”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還好之前的蜂蜜水雖然燙，但不至于真燙傷，小炮彈的胳膊紅紅的，用涼水沖了沖很快就好。
趙君拒絕女白領的賠償，讓她重新給小湯圓買了兩杯蜂蜜水。
女白領再三道歉，領著孩子回家換衣服，打算換完直接前往醫院。
小湯圓提著兩杯蜂蜜水，仰著頭看她：“謝謝女神姐姐！”
趙君失笑：“怎么不是仙女姐姐了？”
小湯圓：“仙女姐姐是咖啡店的姐姐，你們是不一樣噠！”
趙君：“你爸爸媽媽呢？”
小湯圓低落下去：“他們在國外，家里只有嬸嬸。”
趙君又問，才知道嬸嬸也只是保姆，負責平時照顧他。
趙君陪小湯圓回去，走到了才發現他們是同一棟。
小湯圓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繞到大樓背后的灌木叢中。
灌木叢不起眼的角落居然有個側倒的大紙箱，紙箱里放了被褥毛巾還有小毯子，做成一個半人高的小窩。
小湯圓把那杯燙的蜂蜜水用毛巾裹了好幾圈，放在地上輕聲喊：“元元？”
趙君蹲下來，幫著他尋找：“元元是貓咪小狗嗎？”
“不是噠，我也不知道元元是什么?！毙珗A摸了個空，目露疑惑，“誒元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