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剛心疼的想要緊緊抱住眼前的妹妹，像小時候一樣親0親她，抱抱她，結果卻伸手狠心的推開她。

他扭頭看向早就驚呆的母親，面色寡冷的問，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紅豆媽流著淚，咬著唇死命的擺頭。

“在哪兒？”何剛咬牙沉聲問到。

方晴和紅豆都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方晴覺得丈夫的面色可怕，怕嚇到孩子，就讓三個孩子先回房間玩，送了三個孩子回房，她才出來。

紅豆媽自責又害怕的看了紅豆一眼，慌著說到，

“我真不知道，當時跟人家都說好了，不能追問孩子的事。別人怕我們在孩子長大后會去認那個孩子，所以從一出生就抱走了，我和丫頭都沒見過孩子……”紅豆媽說著又是抹淚。

紅豆雙腿一軟，她終于知道哥哥問的是什么孩子了。

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雙手緊緊拽住何剛的褲腿，哭著堅定的說，

“哥，不關媽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心甘情愿那么做的，是我太想要錢了，哥，對不起，你不要怪我和媽媽好不好？你不要生氣，不要難過好不好？”

廚房門口，厲銘青望著跪在地上不停哀求的女孩兒，他的心也疼的厲害，眼睛也慢慢濕潤。

何剛咬著牙，忍著淚，涼笑著彎身一根一根撇開妹妹抓著他衣服的手指。

“你們覺得我現在還能幸福嗎？還能笑著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嗎？我所有的一切，這間房子，漂亮的老婆，可愛的孩子，都是踩著我親妹妹的身體，踩著她的命，換來的，我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嗎？我何剛還算個男人嗎？算嗎？”

他厲吼著，聲音似要掀破屋頂。

“哥，對不起，對不起。”紅豆跪爬到何剛面前，拽著他一直求喊。

“丫頭，哥哥的心很疼，跟滴血一樣你知道嗎？我到底怎么給別人當哥哥的。我到底怎么給別人當哥哥的，我怎么這么沒用……”何剛哭著，身體也無力的軟了下來。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紅豆心疼這樣的哥哥。她從來沒想過要把那個秘密說出去的，從來沒想過的。

一下子屋里全是難過的哭聲。

“哥，對不起，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心里好過一點兒，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不生氣？我聽你的話，明天我就和那個人交往好不好？我會認真考慮結婚，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好不好？求你了，別這樣！”

方晴也過來要扶何剛，卻被丈夫冷冷躲過，自己站起身。

何剛睨著地上的妹妹說，

“讓我好過是吧，告訴我，孩子在哪兒，把他抱回來。當年你們拿了他多少錢，我們就還他多少錢。我何剛哪怕是賣肝賣腎，也不會讓我妹妹做那種事。”

紅豆無助的看向媽媽，紅豆媽又急著解釋，說真的不知道孩子在哪兒。如果知道的話，她早就偷偷去看孩子了。這么多年她也記掛那個孩子。

“不知道孩子去哪兒了？”何剛凄涼的笑了。

“用一個孩子換來的這一切，我不知道媽你每天晚上是怎么睡著的。我們何家做了這種缺德事，會糟報應的！”

他瘋了似的，倚在沙發邊緣，不停笑又不停哭的一遍遍說著何家會糟報應。

看何剛這個樣子，紅豆媽和紅豆都擔心壞了。

方晴看丈夫失常痛苦的樣子，在一邊也跟著心疼的抹淚。自他倆結婚后，雖然日子過的不是很富裕，但何剛都很疼她，從來不讓她做重活，冬天也不讓她沾涼水。

她嫁到何家，雖然窮，在丈夫的疼愛下，也過的跟千金小姐一般。以前她沒出嫁時，天天在家里幫媽媽做家務，偶爾還要被父親喝斥幾句，說女娃子沒用。

方晴走到紅豆媽旁邊，悄悄問了句婆婆是怎么回事，紅豆媽哭著簡單的說明原委。

方晴聽了也吃一驚，隨即心里自責起來。怪只怪她爸媽那時候獅子大開口，要了太多禮金。

想著，紅豆的事，她占了一大半責任。怪不得剛剛她去扶丈夫，丈夫冷冷的躲開她了。

那一躲，比說一萬句話罵她的話更讓她難受。

方晴抹抹眼淚說，

“剛子，紅豆，媽，你們都別難過了，一家人別為了錢吵架。我這就回家找我爸把當年的聘禮錢要回來，等我們湊夠了錢，到時候一起去把紅豆的孩子要回來。”

說完她轉身就跑了出去。

“嫂子。”紅豆擔心的站起身喊，不放心的追了出去。

厲銘青見她剛從房里出來穿的單薄，拿起沙發上的棉襖，也追了出去。

屋里人都走了，紅豆媽抹著眼淚無奈說，

“兒子，我知道這事在你心里過不去，在媽心里也過不去啊，可是咱們現在說那些狠話有什么用？你有老婆孩子，你真的什么都不顧了嗎？紅豆和那孩子也沒感情，只要我們不提，一切就跟沒發生一樣。”

何剛轉身厲瞪著紅豆媽，不可置信的說，

“媽，怎么可能跟沒發生一樣？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這么沒良心的事，我這樣欺壓自己的妹妹，老天都知道，老天會收拾我們的，會收拾我們的你知不知道。”

紅豆媽霍出去的大喊，

“老天要收拾就收拾我。從今天起，讓我每天都痛苦疾病纏身，只求它不折磨我的兩個孩子。剛兒，是媽對不起你，你這么優秀，媽沒能給你健全的身體，媽對不住你，媽恨不得從自己身上割塊肉，填補給你，剛兒，你別怪你妹，別怪她好嗎？你要恨，就恨媽。你要氣，就氣媽，打媽，罵媽也行，別傷你妹的心，也別糟蹋自己。”

“媽！！”何剛拉著母親的手，無奈的喊。好的壞的都是媽說了，他還能怎么樣？

“我沒有恨妹妹，我怎么舍得恨妹妹，我就是心疼她，恨自己，恨自己沒用……”他說著緊緊抱住母親，母子兩人抱在一起痛哭。

“媽，我曾經真的很怨恨您把我帶到這個世上，真的很瞧不起自己為什么是個瘸子，可是這些都過去了。媽，我變的堅強了，勇敢了，我不再乎那些了。我只知道，我是男人，我要站起來，我要保護自己的媽媽和妹妹，不能再讓兩個女人擋在我前面。媽，對不起，對不起……”何剛抽泣的哭喊。

他知道，一定是那兩年，村里的閑言閑語太多，他的壯態不好，媽媽和妹妹看在眼里擔心，才想方設法的想讓他振作。

不過媽媽，也不怪妹妹。怪他當年太懦弱，太無知，勇敢的太晚。

“媽，現在任何言語也擊垮不了我。我很堅強……只是我要怎么補償妹妹，我要怎么當做所有事都沒發生？我不敢相信，你們兩個女人，竟然敢做那么大的事。”

紅豆媽又踮腳在何剛耳邊說了幾句，說當年只是借腹生子，并沒有發生那種關系，紅豆說起來還是個清白的姑娘。

何剛瞪著媽媽，都不知道該說媽媽無知還是什么，這不是掩耳盜鈴嗎？生過孩子的人，和沒生孩子的女人能一樣嗎？

沒一會兒紅豆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她沒能拉住嫂子。

紅豆一進門見哥哥望著她，就忍不住斥了句，

“哥，你又不知道嫂子家是什么樣子，你還讓她回去要錢。”以前過年嫂子帶孩子回娘家拜年，孩子多吃一塊糖，嫂子的爸媽就打孩子的手。

大過年的回來，小侄女的手都還是紅的。那么摳門的老頭兒，能讓嫂子要到錢？

何剛當時也是一時之氣，這會兒冷靜了，神色別扭的說，

“我又沒讓她回去，是她自己要回去的。”

“哥，你這事也做的太不仗義了。人家嫂子嫁了你，還給你生兩個孩子，你現在卻讓人家回去要當年的聘禮錢。”紅豆瞪著何剛說。

何剛張了張嘴想解釋，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他剛剛看到方晴，的確有怪方晴的意思。要不是為了娶媳婦，他家里也花不了這么多錢。

可是現在一冷靜下來，想想剛剛自己的態度的確很傷人，這事跟方晴有什么關系啊。

當年他老丈人還不是看著他給的禮金高，才讓方晴嫁給他的。那時候方晴根本不喜歡他，迫于無奈才嫁給他的。

現在弄的好像他把人給睡了，結果又不負責一樣。

見哥哥還杵在那里，紅豆連催，

“哥，你還不去把嫂子追回來，愣在這里干什么啊。”

何剛皺皺眉，心里都是愧疚不安自責，只好跑了出去。

見哥哥追了出去，紅豆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責怪媽媽為什么要在家里說這種事，把好好的過年氣氛都給攪和了。

紅豆媽抹著眼淚，看了一眼厲銘青說，

“媽還是憋著心里難受，想跟小厲訴訴苦。你不想結婚，我理解你，你哥逼你結婚，媽也理解理你哥。就因為你們兩個我都理解，所以你們兄妹倆鬧不開心，我難過在心里，嘴上卻誰也不能幫。”

紅豆聽了卻點點頭說，

“媽，我以前真不打算結婚的。可是現在哥都知道了，我以后肯定得結婚，不然他還以為我一直揪著這事不放，一直想著那個孩子。”

紅豆媽聽紅豆這樣說，立即笑開了顏。

“是呀，是呀，傻丫頭，你能這么想就不錯了。你說的對，只要你過的好，你開心，有個依靠，你哥肯定心里也不會多別扭的。”

紅豆看了一眼媽媽，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厲大哥，輕輕說到，

“那我明天再去見那個男生？”

厲銘青卻突然出聲說，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說著他不由分說的拽走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