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去的路上，何佳楠撞死了一只流浪狗。

死掉的狗是只臟兮兮的金毛，在她行駛的途中突然竄出來，何佳楠看見了它，卻沒有選擇剎車。這場悲劇明明可以避免，但她沒想過要避免，撞死一只狗，對她來講不算什么。不值得后悔，不值得痛惜，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她沒太大感覺。

第二天清晨，她才發(fā)覺前車燈那里沾了幾滴干涸的血跡，肯定是昨晚那只狗的血，她輕微地皺了皺眉頭，抑制住心里泛起的惡心，拿抹布把車燈擦干凈。

死都死了還這么麻煩。

擦干凈車燈后她將抹布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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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向初冬過渡的時節(jié)，天氣逐漸變冷。天亮的時間一點點往后推移，早晨起床上學的路上，能看見墨藍的天空中仍掛著月亮的模糊剪影。

每到換季，氣溫變化一快，喻筱澄就會感冒。

這天她早上醒來，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鼻子也塞得厲害，透不過氣，只能用嘴巴呼吸。

早餐時，池珍熬了一大碗雪梨銀耳羹逼她喝下，說是能夠預防感冒對身體好，走之前，她又在筱澄書包里塞了幾盒藥，囑咐她課間的時候記得吃。

喻筱澄疲憊不堪地點點頭，本來身子就瘦，現(xiàn)在一病更顯單薄，她臉色蠟黃，眼睛浮腫，看著狀態(tài)很差。

“要不今天請假休息一天吧？”池珍心疼得不行。

“不至于。”喻筱澄甕聲甕氣地說。

背著書包打算出門，四歲的小朋友喻天宸正好出來上廁所，一撮不服帖的呆毛立在頭上，他看見姐姐，揉了揉還沒睜開的眼睛，屁顛屁顛跑過去，在喻筱澄身后張開手臂，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抱~”

喻筱澄不僅沒理他，反倒加快了出門的速度。

她不敢離他太近，怕把感冒傳染給他。

“姐姐抱抱。”喻天宸進一步朝她貼上去。

筱澄使勁把門一帶，門“嘭”地一聲在喻天宸面前關(guān)上。

天宸愣了幾秒鐘，最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媽媽……”小嘴巴往下癟，五官哭得皺在一起。

池珍連忙過去一把抱起他：“不哭不哭啊，姐姐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不能陪天宸玩噢，我們先把廁所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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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舒服，心情跟著差。喻筱澄耷拉著眼睛昏頭昏腦地往停車場走，沒走幾步就撞在一個人身上。

“不好意思。”

她壓根就沒抬眼看那人，垂著頭道完歉就打算走。

那人卻故意跟她作對似的擋著她的路。

她往左挪他就跟著往左挪，她往右移他也跟著往右移。

喻筱澄昏沉的腦袋被他弄得氣精神了。

“我說這位先生……”

氣惱地抬起頭，卻看見伍奕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喻筱澄打住了要說的話，道：“怎么是你啊？”

鼻音重得幾乎叫人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你感冒了？”伍奕問。

喻筱澄點點頭。

感冒了怕冷，她穿得很多，他卻仍穿著單衣，看著就叫人想打哆嗦。

“吃藥了沒？發(fā)燒嗎？”他一只手捂住她的額頭，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感受著兩只手的溫度差異。

“還好沒發(fā)燒。”伍奕把手放下來。

喻筱澄趕著去上學，沒時間跟他說太多話。

“我要走了。”

“拜拜。”伍奕給她讓道。

走了兩步她又轉(zhuǎn)過身來，不放心地說：“你穿多點，別也感冒了。”

嗓子疼得冒煙，說話聲音沒法變大，鼻子也堵得厲害，甕聲甕氣地講話講得含糊不清。

“你說什么？”伍奕走過去。

“我說——”

一陣冷風吹來，喻筱澄打了個哆嗦，鼻子很癢，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什么東西即將噴涌而出。

“阿嚏——”涕泗橫流。

幸好她及時扭過了頭，才沒讓伍奕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

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捂住了口鼻，她沒再接著往下說，低著頭急匆匆從他身邊跑走了。

一口氣跑到勞斯萊斯門前，拉開車門坐進去，喻筱澄靠在椅背上，痛苦地蒙住臉。

為什么自己最狼狽的樣子總是被他碰到啊？

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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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到了學校還有更叫人心煩的事——第三大節(jié)課有物理隨堂測驗。

物理老師公布這個消息后，班上一陣哭嚎聲。

“搞突然襲擊啊，怎么辦我根本沒復習。”

“老兄你騙鬼呢，看你那黑眼圈，昨晚又開夜車搞學習了吧！”

“沒有，昨晚歐冠，哪來的時間搞學習啊。”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考試成績甩我二十幾分的事我還記著呢。”

“都是運氣……”

喻筱澄有氣無力地趴在課桌上，感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很縹緲。

“你沒事吧？我看你狀態(tài)超差的。”秦歆蕊擔心地伏在她桌旁。

“我還撐得住……”

“你這樣怎么考試啊？要不跟老師說一聲回家休息算了。”

“就是個小感冒，不用那么小題大做。”喻筱澄硬撐著直起身子。

秦歆蕊還是不放心，物理老師已經(jīng)開始整頓紀律，準備分發(fā)試卷了。

“親愛的，扛不住就別死撐啊。”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隨堂測驗不代表可以不重視，老師把座位重新調(diào)了下，不讓太相熟的人坐在一起。

于是何惠便坐到了喻筱澄旁邊，兩人只隔著一個走廊的距離。

喻筱澄身體狀況欠佳，沒力氣陪何惠鬧，不過這是考試，何惠應該也不會瞎胡來。

她撐著沉重的眼皮，在試卷上一筆一劃寫下名字后，強打起精神答題。

她以為這場考試能平安地過去，但她顯然太低估何惠了。

這世上有些人，真的閑得發(fā)慌，她們從不思考怎樣提升自己的生活，卻總想著要怎么把別人拉下水。

那時喻筱澄還不明白，何惠就是這種人。她還單純地以為何惠對她的全部惡意，都是源于自己不該隨便亂說的那句玩笑話，殊不知就算沒有她那句話，何惠也會找一萬種理由跟她過不去。

喻筱澄寫了幾個題之后，覺得很累，她閉上眼睛歇了會兒，心里想著這張卷子肯定寫不完了。

能寫多少是多少吧，她想。

待再睜開眼睛時，桌上突然多了個皺皺巴巴的紙團。

她不知道是誰扔過來的，她只知道這是考試，考試時候的桌面只能放試卷、草稿紙和文具，一旦出現(xiàn)多余的紙條、紙團之類的，就會讓老師懷疑你有作弊的嫌疑。

喻筱澄決定把它收起來再說。

看了看四周，慢慢伸出手去，還沒碰到紙團，身旁的何惠就站了起來。

她指著她說：“老師，喻筱澄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