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站在原地。該死,腿怎么挪不動呢?
手里抱著給喻筱澄帶的作業和試卷,深吸一口氣,轉身。
背上的書包撞上病房門,發出輕微的聲響。
“誰啊?”里面的聲音停了一瞬,傳出喻筱澄疑惑的詢問。
秦歆蕊沒說話。
“是歆兒嗎?”筱澄邊說邊下床,“是歆兒吧,她說今天來看我的。”
“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你們閨蜜之間講話我不好參與。”魏臨說。
“誒你想太多。”
拉開門,果然見秦歆蕊站在門外。
歆兒倚著墻,臉上的笑像是擠出來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為什么不直接進來。”喻筱澄挽著她的手臂把她拉進來。
魏臨正彎著腰收拾著桌上自己的東西,打算走。
秦歆蕊斂著眸,假裝根本沒注意他。
“你真走啊?”喻筱澄問。
“對啊,我怕我在這兒你們說話說得不自在。”
收拾好了東西,他走到門前,轉身向她們道別。
“路上注意安全。”喻筱澄說。
“嗯,唔……歆兒?”他突然喊她。
秦歆蕊心一跳,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地抬頭看向他,只見男人正溫柔地朝自己揮手。
“我走了。”
原來他是出于禮貌特意跟自己道別。
“嗯,拜拜。”歆兒朝他微笑。
·
魏臨走了,病房里就剩她們兩個。
剛剛的小情緒,讓秦歆蕊單獨面對喻筱澄時有些不自在。
筱澄卻渾然不覺,她大大咧咧地躺倒在床上感嘆:“明天就要去上學了,真不想上學啊,想每天都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說完半天沒聽見歆兒的回應,喻筱澄坐起來,見秦歆蕊正盯著窗臺上的白色風信子發呆。
過了這幾天,風信子有些蔫了。雖然喻筱澄每天勤于澆水,但架不住時間的殘忍流逝,這束花終究還是一步步走向死亡。
鮮花就是這樣,保質期很短,它們的生命美麗卻脆弱,短暫地綻放之后就會一點點枯萎。
伍奕夾在花束里的親筆簽名已經被喻筱澄珍藏起來,她將那張卡片鄭重其事地裝在一個盒子里,每天拿出來看一遍,并對其傻笑。
如果可以,她會把這張親筆簽名裱起來掛在墻上,日夜端詳。
“這花是不是很漂亮?”見歆兒的注意力全在花上,喻筱澄順著往下問。
“漂亮。”
這應該是魏臨送的吧。她失神地想。
真是有心了。
對于秦歆蕊而言,一種花代表的花語和意義,要比花本身更加重要。
人們送禮物,無非是寄托一種祝福或者念想。禮物的重要性在于,通過這個物品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白色風信子的花語應該是……
“純潔清淡或不敢表露的愛。”她喃喃道。
這樣啊。
有些顫抖的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已經開始泛黃的花瓣。她突然不想在這里待太久。
“你說什么?”喻筱澄沒聽清。
“白色風信子的花語。”
筱澄一愣,她從未想過這束花的花語。
“是什么?”
“純潔清淡或不敢表露的愛,”秦歆蕊重復了一遍,“大概就是暗戀的意思吧。”
“是嗎。”重新躺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愣神。
喻筱澄突然自嘲地笑了下,說:“估計送花的人沒想到會是這個意思,可能只是單純地覺得這束花漂亮而已。”
“誰知道呢。”秦歆蕊的語氣意味深長。
深呼吸了一下,她把手里攥著的作業放在喻筱澄床頭。
“這是今天老師布置的任務。”她說,沒有看她。
筱澄無視那疊空白試卷,而是看向秦歆蕊。
“歆兒,你怎么了?”她覺得秦歆蕊今晚不對勁。
在太過熟悉的人面前很難隱藏情緒,喻筱澄探究的目光讓歆兒不自覺地別過臉,越發不敢正視她。
“我好累啊,上了一整天課,一想到回家還有那么多作業要寫,就提不起精神。”她撒了謊。
從小到大,她對喻筱澄撒謊的次數屈指可數。
朋友之間的交往應該是坦誠又輕松的,謊言一旦出現,就說明有了戒備心。
遇到魏臨之后,她對喻筱澄撒謊的次數就越來越多,無數個欺瞞的碎片會逐漸累積成無法打破的隔膜,她不知道這樣的友誼是否還會長久。
是這樣嗎,喻筱澄覺得自己聽到的不是實話。
到底是哪里變得奇怪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記得早點去學校,不要遲到噢。”秦歆蕊說。
然后她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
這該死的消毒水氣味可真是難聞又刺鼻,她站在門背后,沮喪地想。
喻筱澄看著床頭柜上的那沓空白試卷,上面還有歆兒用紅筆畫出來的重點題型,連標記都一筆一劃工工整整。
她總感覺她們之間好像有什么變了,可到底變了什么,她又說不清楚。
歆兒似乎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有很多事情沒對她講過呢?
閨蜜之間到底應該是無話不談還是有所保留,她想不通。
紛擾的思緒害她輾轉了小半夜才逐漸入眠。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的時候,清晨的陽光還未蘇醒,窗外的天色依然昏沉。
這才是上學時的早起。
她快速地洗漱完畢,收拾好書包之后,踏上了上學的路。
·
休整了三天,學校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只不過何惠眼里的敵意又多了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這次的反擊,注定了以后的日子永遠不會波瀾不驚。
時間正式步入冬季,英倫風的風衣外套換成了厚重的毛呢大衣。
冬天是能夠顯示出喻筱澄身材優勢的季節。
當別人里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的臃腫得像粽子一樣時,相較而言喻筱澄纖細的體格在一群“企鵝”里顯得是多么出挑。
她同樣也穿了很多層褲子,但是腿依然很細,她同樣也裹了很多層衣服,卻并不顯得臃腫笨重,層層疊疊的服裝反而遮擋住了她平胸的事實。
冬天啊,當別人都在抱怨寒冷的時候,她卻感謝著寒冷給她帶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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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她戴著紅色的貝雷帽、紅色的圍巾以及紅色的手套蹦蹦跳跳地出門上學。
第二天就是周末,熬過今天就能放松了。
臨近伍奕住的公寓樓下時,遠遠地,就見那男人懶散地邁著長腿走下臺階。
他身后跟著何佳楠。
一大早的,他們為什么會一起從樓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