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欠了伍奕一頓飯這個事實使喻筱澄一路都很沮喪。
這叫什么事兒啊？自己請人吃飯結果反而讓人家出錢……好沒面子的。
她有氣無力地靠在車窗上，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
“怎么了？”伍奕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沒怎么。”小丫頭聲音悶悶的。
伍奕估計肯定是自己付了錢讓她心里過意不去，于是說道：“下次你可要做好準備啊，我會狠狠地宰一頓的，毫不留情。”
“好啊，歡迎，能被你宰是我的榮幸。”喻筱澄說。
她語氣調侃，側頭懶懶地看他，眼里全是笑意。
伍奕挪開一只扶著方向盤的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喂，我不喜歡這個動作。”拒絕的話被她說得輕飄飄的，毫無排斥的意味。
“習慣了就會喜歡了。”
說著又伸手想揉亂她的長發。
喻筱澄捂著腦袋往一旁躲，嗔道：“你看著點車！”
伍奕這才停手。
兩人笑鬧了一陣之后，車廂重新安靜下來。
·
車座中間放了兩包香煙，一包拆開了，里面零星散裝著幾根，一包未開封，包裝完整。
喻筱澄掃視了一眼那兩包煙，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每天都抽煙嗎？”她忍不住問。
“嗯，每天都抽，我癮有點大，不過最近在試著控制了。”伍奕說。
“粉絲們都不知道你抽煙。”
“是，這是好事，我的粉絲大部分都是像你這樣的未成年小姑娘，我抽煙的消息一旦公開可能會樹立一個壞的榜樣，我怕她們模仿。女孩子不要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
喻筱澄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伍奕被她盯得心里忐忑。
“很失望嗎，對我抽煙這件事。”他問。
“沒有啊，我堂哥也抽煙，但他沒什么煙癮，只在壓力太大的時候抽，所以我能理解。”這是喻筱澄的真心話。
得到答案，伍奕卻依舊沒有覺得安心。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方向盤，又問：“你對抽煙的男人怎么看？”
這是個怪問題，喻筱澄從未思考過，就算她思考也思考不出什么來。
對抽煙的男人怎么看……能怎么看啊。
喻筱澄聳聳肩：“不怎么看，抽煙就抽煙唄，男人抽煙好像還挺常見的，如果是女生抽煙的話可能會承受一些不好的看法吧。”
這樣啊。
只要她對抽煙的男人不那么排斥他就放心了。
·
很快就到了清水灣。
和伍奕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法拉利已經緩緩接近小區門口——這表明了即將到來的分離。
喻筱澄舍不得，她很想和他多待一會兒，就算待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也好。
可伍奕未必有跟她一樣的想法。
她端詳著他面無表情的完美側臉，看不出端倪。
進小區時，車主要在門口刷卡，車閘欄桿才能打開讓汽車進去。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伍奕夾著卡伸手探出車窗，刷了幾次欄桿都沒抬起來。
“壞了嗎？”筱澄問。
“我下去看看。”伍奕說。
他開門下車，和相關工作人員交涉。
喻筱澄坐在車廂里等，有點無聊。
她靠在椅背上，視線漫無目的地四處移動。
副駕駛的腳墊邊緣好像有個紅色的小盒子。
小盒子的位置很隱蔽，這也是她剛才一直沒看見的原因。
是什么？
她好奇。
俯下身子摸索著把它撿起來，放在燈光下打量，終于完全看清。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紅色的盒子——那是只口紅。
而且還是阿瑪尼的唇釉。
屬于女人的化妝品。
喻筱澄愣了愣。
這是何佳楠的吧……
她把這支唇釉故意遺落在這里，是不是為了提醒坐在伍奕副駕駛上的別的女人——伍奕是有主的？
不，也許她根本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哪天不小心忘在他車上了。
唇釉被她握著，掌心傳來硬硬的質感。
喻筱澄不敢再想下去。
他有他的戀人，他有屬于自己的愛情，她無意中闖入他的世界，卻也只是一個徘徊在他生活邊緣的局外人。
在他眼里，她可能就是個還沒成年的小粉絲吧。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我的粉絲大部分都是像你這樣的未成年小姑娘……”。
·
“好，麻煩您了。”伍奕的聲音由遠及近。
駕駛室的門被打開的同時，喻筱澄不動聲色地把手里的唇釉塞回了原處。
“弄好了？”她甚至還語氣自然地問他。
“好了。”
車閘欄桿緩慢上升，法拉利開了進去。
·
在地下停車場把車停好后，兩人往伍奕住的公寓樓走。
她不會讓他送她的，伍奕知道。
風有些大，喻筱澄把半張臉埋在圍巾里。
到了樓下，她站著不動。
“還是看著我進去？”伍奕問。
小姑娘點點頭，卻沒說話。
“有時候感覺我們的角色反了過來，一般不都男人送女人回家嗎。”伍奕玩味地笑。
喻筱澄沒接話，只是跟著他笑，那笑容有些勉強。
小丫頭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隔著距離，伍奕打量著她。
她眼圈有些紅，是被風吹的嗎？視線也有意無意地躲著他……是他做錯什么說錯什么了嗎？
正懷疑著，喻筱澄卻開口道：“馬上就到圣誕節了。”
“嗯，有什么打算？”
“圣誕節是我生日，十六歲生日。”她說。
“恭喜你，馬上又要長大一歲了。”
“每年生日，我家都會舉辦小型的生日派對，我可以邀請你嗎？”
她聲音有些抖。
“當然可以，我一定會去的。”
“你真好。”
“這就算好？你的標準未免太低。”伍奕打趣道。
“伍奕。”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
“再見。我要走了。”
“嗯，再見。”
這次，喻筱澄沒有目送伍奕上樓。
她一個人往家里走，短短的路程竟像萬里長征。
衣服裹得很緊，可是刺骨的寒意還是蔓延進了她的身體。
走了幾步，視線就逐漸變得模糊。
她好難過。
喜歡上一個人，就相當于把自己情緒的控制權交到了他手里。
她因為他快樂，因為他悲傷，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喻筱澄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粉絲。
伍奕有了女朋友，她壓根就沒法做到笑著祝福。
她是那么傷心，那么嫉妒，就算一次次地告誡自己她無權評判和干擾他的生活，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她太恐慌，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會失控。
他有女朋友了，她對他的感情和打擾是不應該的。
到底要經歷過多少次打擊她才能真正記住，他是不屬于她的呢？
以前不屬于，現在不屬于，以后也永遠不會。
要怎么辦。
也許，她應該給這份危險的感情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