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正好是周末,李清苑提了才買的生鮮到老兩口家。
“喲,老二啊,什么風終于讓你終于肯來看看我們了?!崩罡_\一邊嫌棄的說,一邊又趕緊開門接過東西,生怕她跑了。
李清苑走到客廳,覺得有些熱,把外套脫在椅背上放著,“半個月前不才來了嘛,這話說的我像不孝女。爸媽你們身體這幾天還好吧?”
張舒容在沙發上叫她的名字,高興的要起身,只是腿腳不太好顫顫巍巍的,李清苑連忙過去讓她坐下。
“好,都好,”張舒容轉頭仔細看了看李清苑的臉,搖著頭指了指,“瘦了,又吃外賣吧?”
“吃,怎么不吃,”李福運在廚房里接話,“外賣可香了,寧愿吃外賣都不回家吃?!彼赐昶咸?,從廚房里走出來放在李清苑面前,“早上才買的,快嘗嘗?!?/p>
“你這單位離這兒又不遠,下班了過來吃不好啊,非得回家吃外賣?!睆埵嫒萏种咐罡_\,“你爸巴不得天天讓你回家吃。”
李清苑往嘴里塞個葡萄,“要加班呢,回來都多晚了······葡萄挺甜啊?!?/p>
“再給你熱著不就行了?!崩罡_\端起茶缸喝了口水,身后鳥籠里的鳥叫得歡快,在陽光下跳上跳下的。
張舒容把桌上的零食全推到她那邊,“最近工作順利嗎?那天聽你大哥說,最近學校里要評職稱了,他在準備教授講師的材料。”
“大哥不錯嘛,現在海大這大學就放全國來說也是頂尖的,你們還天天都說人家死讀書死心眼,現在這不挺好的,”張舒容此刻有些咳嗽,李清苑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挺好的,才完成了個項目,工資都漲了。就是天天加班加點的,不如大哥過得快活。”
李清苑回想起前天早上到公司,彭羽還拿了盒蛋糕給她,“小李啊真的不好意思,要是知道晚上你忙,我那天都不把工作拿來煩你了。給你一個這個新口味的蛋糕,賠罪啊賠罪?!彼曇舨恍?,辦公室一個組的大部分都張著耳朵在那兒偷聽。
李清苑從椅子上轉過身,“你這話說的,像我工作沒完成一樣?!彼α诵?,把蛋糕還回去,從包里拿了一個小餅干反塞到彭羽手里,“下次彭姐工作量大想找人分擔點也行,就看看其他同事有沒有愿意的。況且彭姐你這也不差吶,那PPT的兩三頁可全是精華。新口味餅干,抹茶味,嘗嘗吧。”
說完她就轉過身開始工作,一旁并排工位的章園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下午她到茶水室接水,碰到上司徐經理正在和彭羽說話,沒當回事的她正準備走進去,卻看見徐經理低頭喝了一口彭羽才喝過的咖啡。
她也顧不上是不是看錯了,趕忙猛地一個轉身躲進一旁的雜物室,直到從門框中看著兩人分開走了之后才敢出來。
“對了,”李清苑收回回憶,往前坐了坐,“那天吃飯,表哥說房子的事情了嗎?”
一提起這事兒,李福運一身都是勁,一口氣不帶停的給李清苑講了事情經過,“哎喲我是怎么都沒想到,他還不要這個房子。”
李清苑眨眨眼,“真不要?前些年不是還聽說他和爺爺過得還挺苦嗎?怎么突然就買房了?”
“老爺子過得苦那還不是因為他,他那時候要是不打架把他哥推下去,一家人早享他哥哥的福了,”李福運摘下老花眼鏡,揉了揉老花眼,嘆了口氣,“都是命哦。不過可能現在餐館生意不錯,又賺些錢了吧?!?/p>
李浩其實還有個哥哥叫李賢,兩兄弟是被爺爺帶大的。
幾十年前,那時候哥倆還小,李浩就愛在一旁調皮搗蛋,李賢則是幫著干農活的爺爺做事,還要隨時看著李浩不讓他亂跑。
后來到了上學的年紀,李賢比李浩成績好,一直都是三好學生,拿了很多獎狀都被爺爺貼在墻壁上。小考的時候,李賢考上了重點中學,李浩沒考上。
后來就干脆整天東混西混變成了小混混,也不愿意當學徒學技術。漸漸的家也不回,一回家就是要錢,還大言不慚的對著爺爺開口罵:“你有管過我嗎?我考不上學沒書讀還不給我錢讓我出去闖社會,你也配當我爺爺?”
他天天在家里翻箱倒柜,想要把錢全部拿走。只是家里那時候實在窮,老爺子種菜賣菜,收廢品賣破爛的攢錢。交了李賢的學費之后,除了吃飯,剩下的夠其他開銷的錢就幾乎沒有了。
街邊鄰居全在說這孩子算是廢了,讓爺爺趕他走別養了,白眼狼養不熟的。
老爺子沒作聲,每天依舊做好飯菜給李浩單獨留在桌上,在門口無論多晚都等他回來,也對他的罵聲充耳不聞。
后來有一天,李賢實在看不過去了,把李浩拉到河邊教育他。
“你要給爺爺道歉,不管讀沒讀書,我們都是爺爺帶大的,你天天這樣沒有孝心良心,爺爺怎么想?”
李浩歪頭一笑,“爺爺?那是你爺爺吧?我多余了,”他把腳邊的石頭一腳踹出去,仰起腦袋看著面前的李賢,“怎樣?我就不道歉,除非你把家里的錢給我?!?/p>
李賢氣得握緊拳頭,“家里有沒有錢你還不知道?”
“藏起來了?”李浩學著街邊混子的語氣,然后偏頭吐了口唾沫,“也是,那就留著吧,以后你親愛的爺爺要看病什么的,就用那個錢。”
李賢徹底忍不住了,握緊的拳頭直接揮上了李浩的臉。猛地被打一拳,正值血氣方剛的脾氣,李浩也毫不手軟的一拳打在李賢的肚子上。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李賢邊還手邊喊:“你必須道歉!”
李浩一腿踢在他腰上,“做夢!”
而很快,體重大的李浩占了上風,李賢漸漸吃不消。
見李賢步伐有些踉蹌,李浩找準時機,雙手用力一推,李賢后退幾步,右腳防不勝防的絆在石頭上,又繼續往后倒,李浩伸手想要抓住他,但是太遲了。
身后是個小山坡的坡底,他瞬間就從坡上滾了下去,最后倒在河邊的石頭灘上,石頭立刻被腦袋上的血染的猩紅,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浩想要抓住他的手還愣在半空中沒放下,隨后猛地一定,滿腦充滿了耳鳴,雙手發抖,在四周街坊趕來后他依舊站原地沒動。
此刻李賢離河水邊只有不到三四米,他從人群之中看見倒在血泊之中的哥哥李賢,像一條瀕死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