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人分男女,劍比雌雄。雄劍霸氣,擅砍,擅擋,擅破陣。雌劍陰柔,擅刺,擅躲,擅游擊。
此兩者相遇斗在一處,兩劍相擊碰撞處甚少,反倒是一個個輾轉騰挪猶如同臺舞蹈,一攻一躲,一刺一擋,讓圍觀之人看出一絲別樣的韻味。
戰不多時,空弦與黑衣人已交手三個來回。只見空弦往后略撤一步,冷笑一聲說道:“原來是柄雌劍,你是那李家小姐吧?”
那黑衣人其實正是李思雨,聽此一問微微一頓,沒想到是哪里出了紕漏讓人看出破綻,要知道此番可是從頭到腳都是一身夜行衣,還蒙著面,實在是讓人費解。
見那黑衣人一頓,這空弦心道果然是此女,隨即問道:“李家小姐既有如此劍術,當初為何不救你全莊性命,反倒與那姓葉的賊人一起禍害武林?”
話音不大,傳遞李思雨耳中卻甚是刺耳,怎地這天下世人蕓蕓眾生,一個個說她弒父那是張口就來,語氣篤定好似身臨其境一般,也不知是為何!
李思雨氣急,但見這來人風度翩翩不似惡人,剛想解釋兩句,但又一想高人囑咐的話語,心道此番斗劍氣勢為重,隨即也不多說什么,只是舉劍便刺。
空弦見此只當此女是被人拆穿惱羞成怒,心道其家教竟如此不堪,頓時熄了管教的念頭,抬手一劍下去,下手也不覺重了很多。
兩人再度斗在一處,那一旁的妙弦聽得,知道倆人都動了殺機。
這空弦本身擅長輕功,身法甚是飄逸,抬手舉劍更喜大開大合,往往幾步之外就能猛然一擊給人以重創。
李思雨剛好相反,其身法未經鍛煉,與這種真正高手比起來要差上許多,可手中劍法的確精妙絕倫,往往一個動作就能化解對方一套劍招,端的是利索無比。
而且她那劍法陰柔中帶著一股引力,兩劍每每相交,這空弦的劍總是不由自主被對方帶動著走,往往有力也施展不出幾成。所以觀戰之人,只覺空弦好似大占上風,實際不過是平分秋色而已。
空弦開始自持身份,有所保留,可幾番攻擊下來,全部被人輕易化解,神色不覺也凝重了許多。只見他一連從正面對著此女砍出三劍,揮劍如摔鞭實則蘊含深厚內力,如對方徑自格擋,輕則虎口出血重則手腕折斷。
三招一出本以為可以建功,沒想到對方身形后退兩步躲過前兩擊,第三擊避之不及長劍一挽,劍尖往空弦這邊劍身一靠畫一圓環,竟將此擊力道盡數卸下,反倒讓空弦一個踉蹌,不由自主的往前奔去。
那李思雨見有空檔,對著空弦抬手就是一劍刺去,沒想這空弦到底經驗老道,人已失去重心,還能凌空扭動身形,劍尖看看貼著胸前劃過,反手又是一劍,反倒擊的李思雨又后退數步。
幾個回合下來,李思雨確信這人的確如前輩所說,是個真正高手,不同以往那些沽名劍客,徒有虛名。
李思雨心道前輩說過,自己若想勝過葉寒,必得練就一套凌厲殺招,不然不足以取勝,眼下此人實力非比尋常,正當以此試劍。
想到此處,思雨運氣凝神,輕聲道:“前輩看好此劍。”說罷長劍豎在身前,左手伸出兩指輕撫劍身。
空弦定睛一看,心道這是套運氣法門的起手式,正遲疑間,卻感覺身邊風向一變,場地四周雨水卷著落葉滾滾往那黑衣人身前涌去,氣勢好不驚人。
妙弦站在后面,瞧得更加真切,此刻別說這塊林地,好像從她身后也呼呼傳來風聲,她連忙提醒道:“師哥小心了,此招非比尋常,不可硬接?!?/p>
話音剛落,那邊黑衣人已凝好了劍,擺手躬身對著空弦方向就是一甩??障抑挥X先是有風迎面撲來,緊接著突然心中莫名一悸,連忙一個閃身,只覺一道白光閃過,身后大樹應聲裂開兩半,如被人從天劈下一般。
“好劍法!”空弦不由得感嘆道,他自問有多少年沒曾感受過如此凌厲的殺招了,以他對李家莊的了解,李家小姐好像年不過二十。如此年紀已領悟如此劍法,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只可惜此女入了邪門歪道和那葉寒攪和在一起,如今她越是厲害,將來對武林禍害就越大,不如早除。
想到此處,空弦反倒收斂了心氣,臉上越發凝重再看不到一絲情感。李思雨從遠處望去,感覺眼前仿佛就已空殼木偶,心中毫無原有的一陣毛骨悚然。
“要來了,師兄的空絕劍。”妙弦輕聲說道,空弦的這招她是知道的,此招威力極大,但一旦使出,卻有些控制不住,之前一共也就用過兩回,其中最近一回還是十五年前。
只見那空弦橫劍一個邁步就往上趕,李思雨見此人握見姿勢古怪,不像尋常起手式,不由得有些遲疑,沒曾想那人毫無由來的冷不丁就揮出一劍,劍道倒也尋常,只是速度好像更快三分。
李思雨躲閃不及連忙舉劍招架,結果兩劍相交時,那劍猛的化成一道虛影從李思雨眼前透過,只感覺刺啦一聲,思雨不可置信的低頭一看,夜行衣上被劃出好大一道口子,得虧她人長的較小,不然此刻已開膛破肚矣。
李思雨正驚疑不定見,對方第二劍又至,是奔著頭部橫切過來,劍速依舊讓人躲閃不及,李思雨連忙舉劍當去,同時頭盡力往側邊偏移。
結果兩劍相交處,對方那劍再度化成一道虛影從眼前透過,只聽刺啦一聲,李思雨面罩隨風飄落,露出里面一張驚駭萬分的俏臉。
見對手劍招如此詭異,李思雨不敢怠慢,往后連退數步,運氣一轉,引氣鑄劍,隨劍一甩口中輕呼了一句“有鳳來儀”。
這雀皇劍本身就有萬物降服之能,與誰斗劍都能控制對方武器三分,之前能一劍卸掉那幫老者二十余把劍,也是無形中借了此劍法的威能。
沒想到此劍一出,劍氣只從自身凝出一點兒,李思雨抬眼一瞅,見四周未有劍氣形成,就連雨水好似也在繞著兩人滑落,兩人之間好像已被完全隔絕,除了彼此再無他物。
李思雨一時詫異,手中一疼,低頭一看握劍的右臂不知何時又是一道口子,入肉三分已顯白骨,血順著雨水立時就淌了下來。
李思雨冷汗直冒,感覺眼前這人比前輩形容的還要強上倍許,怕就是葉寒本人也未必是其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