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曉輝站在門口,震驚的不僅僅是孫娜,楊夢文心里當時就犯起了嘀咕,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想到剛才水晶說自己唱歌的事,難道是這小子給水晶打的電話?那也就說明,當時他也在那家歌廳。他可是自己十幾年的朋友啊!
劉曉輝這時很瀟灑地把煙頭往遠處一彈,迎了上來。
“我剛好路過,隔著門就看見你們在里邊,怎么?這是要去吃飯還是……”他面帶笑容,眼睛卻盯著孫娜。
“都幾點了還吃飯?這沒你的事兒!”
孫娜說著走向楊夢文的車,把手里的鑰匙一按,一聲脆響過后,車燈閃了一下。
楊夢文看了看劉曉輝,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么在這兒?”
他卻不答反問:“老楊,你這是喝多少酒啊?滿身都是酒味!那正好,她開車送你們,我在后面跟著,到時候我把她拉回來,要不然這大晚上的上哪兒打車去?”
楊夢文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一股酸水突然涌了上來,嘴里全是酸水。
水晶一拉他:“那正好,曉輝就辛苦你了啊!”
楊夢文還想說什么呢,卻被水晶連拉帶拽地弄上了車。一進自己的車里,他還在回頭隔著車窗往后面看,見劉曉輝也上了他的車。
水晶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關好車門后,對孫娜說道:“我家夢文真是讓人不省心,這又得麻煩你,等放暑假我也爭取考個駕照。”
孫娜把車發(fā)動著,掛了檔駛離街邊,等把車開到街上后,她笑著說:“其實車挺好學的,別看現(xiàn)在你家一臺車,將來呀汽車還會降價的,到時候孩子上中學了,為了送孩子方便,恐怕你家還得再買臺車。”
“喲,這一臺車都不知咋還貸款呢,我可不敢想那么遠。你就說夢文吧,我從沒想過他將來當多大官掙多大錢,像這樣過平淡的日子挺好,平淡、平安、平凡,這才是生活,比瞎折騰強。”
楊夢文在后面聽著覺得今天水晶話特別多,好像換了一個人。
其實他幾次想打斷她了,但畢竟自己理虧,話到嘴邊又只能再咽回去,可聽她說到折騰他可忍不住了,在后面說道:“想不折騰也不行了,反正早晚也得告訴你,我工作又發(fā)生變動了。”
水晶回了下頭,瞪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說什么?這不是剛變動完嗎?怎么,就為了這個才去喝酒的?”說著,她還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孫娜。
楊夢文一下子明白了水晶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說自己就是因為不和孫娜共事了才郁悶喝酒的。他趕緊說道:“我被派到開發(fā)區(qū)了。”
“開發(fā)區(qū)?那是好事兒呀!你郁悶什么呢?”
“對,是好事,好事。”
短暫的靜止過后,水晶似乎并不在意楊夢文說的工作變動的事情,卻突然對孫娜說:“差點忘了,娜姐,我們學校有個男老師,大個,和你年齡差不多,長的可帥了,還沒女朋友呢,人也不錯,改天給你介紹介紹?”
孫娜應了一句:“好啊,認識一下也行,不過,我不打算再成家了。”
“那怎么行?早晚還是要成家的,你現(xiàn)在呀就是還沒走出過去婚姻的陰影,也是哈,這年頭好男人不好遇,像楊夢文這樣的還真不多!”
孫娜忍不住笑了一下。楊夢文也咧了下嘴,心說,哪有夸自己老公的呀?
“別笑,我說的是心里話!其實,要不是當初我和他認識了,說不定你們早就……”
孫娜突然說了一句:“我記得是前面這個小區(qū)吧?晚上看不清。”
水晶往前面望了一眼,說就是這個小區(qū),然后又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沒有把剛才的話繼續(xù)說下去。
把車在小區(qū)門外停好后,三個人下了車,孫娜把車鎖上,把鑰匙遞給水晶。
“回去給他弄點蜂蜜水,加里點醋……你看看我,都是在辦公室干時間長了,嘴碎!你們上樓吧,我走了啊!”
這時,劉曉輝下了車,沖楊夢文揮了下手,喊道:“哥們兒你住這呀?改日上你家喝酒啊,我現(xiàn)在送孫總!”說著,跑到另一側拉開車門等著孫娜。
孫娜往街上望了幾眼,還真別說,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她扭頭看了一眼笑呵呵的劉曉輝,邁步上了車。
劉曉輝把車門輕輕關好,小跑著繞到另一側上了車。
見車緩緩地開走了,楊夢文陷入了沉思中,他總覺得劉曉輝來者不善,如果他當時也在那家歌廳,那他一定看見了孫娜扶著自己出去,他該不會有所懷疑吧?
“人都走了還發(fā)什么呆?”水晶說著抱住他一只胳膊就往前走。
他走了幾步說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歌廳唱歌來著?該不會是劉曉輝給你打的電話吧?”
“對呀,他跟我說的,要不然我哪知道?”
“那他是咋說的?”
“還能咋說?就說你在歌廳唱歌呢,還說好像喝多了。”
“那……他沒說我跟誰唱歌?”
“啊?你真跟別的女的唱歌了?”
楊夢文一下子明白了,就哦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懷疑我和孫娜唱的歌嘛。”
水晶白了他一眼,說道:“我還不了解你?再說了,就算我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她,是絕對不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去歌廳唱什么歌的,更不會在歌廳里喝那么多酒!”
“那你當時咋還那么說?是故意的吧!”
“怎么,我還不能吃點醋,還不能小心眼一回?我還沒說你呢,可以唱歌可以喝酒,但喝多了為什么偏偏是她去幫你?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不過,這回我放心了,你看見沒?劉曉輝好像對她挺有意思。”
說著,她歪臉看了一眼楊夢文,在小區(qū)外的夜色中,楊夢文臉色顯得更加陰沉起來。
“想什么呢?回家想喝酸辣湯啊?對了,是醋加蜂蜜!呵呵呵……”
楊夢文還是不說話,他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別的,而是后悔今天的舉動,不喝酒能死啊?不就是換了個工作崗位嘛,不就是又要有人接著踩自己嘛,有什么了不起?巨石豈能壓住奮力生長的小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就說:“對了,剛才在人家店里當著服務員的面你咋說我衣服扣子不系那些話呢?多讓人下不來臺呀!我可啥也沒干啊!你可不能冤枉人家。”
“你懂什么?我那算客氣的,這要換了別人家的媳婦,說不定當時就炸鍋呢!你衣領上有口紅印子!”
楊夢文隱隱約約的想起來了,好像是孫娜在扶自己走時自己打了趔趄,她不小心才蹭上的。
“那能說明什么?”
“說明她根本弄不動你這個醉鬼!我想都想得出來,肯定是又摟又抱的也弄不動!”
一瞬間,楊夢文什么話都沒有了。有時他就覺得,水晶的信任更像是一把刀,把樹干上任何冒出來的側芽通通砍去;或者說是一把鎖,一把自動鎖,讓自己心甘情愿把心里那扇窗戶鎖得嚴嚴的。還有她的大度與寬容,其實更像是膠黏香甜的蜂蜜,蜂蜜是好東西,但吃多了會咸壞味蕾,你只能自己去用清水勾兌,除了清水,還有醋也可以勾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