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農發集團公司辦公樓內。
楊夢文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覺得口干舌燥,他爬了起來,看了下時間,然后走到辦公桌后坐在椅子上,端過桌上的茶水杯一連喝了好幾口水。
放下茶杯,他嘆了口氣,腦海里浮現出中午時在飯店里的情景,不禁皺了皺眉。
就在每一個面前的杯子都倒滿了酒后,楊夢文觀察了一下,這一圈倒下來整整三瓶酒見了底。他看了一下酒瓶上的商標,這酒自己認識,雖說是本省的地產酒,但價格不低,每瓶起碼也得三百多。
菜上齊后,郭樹仁首先開了腔,說的都是場面上的話,這倒沒什么,但他舉杯時楊夢文卻咧了嘴,原因是他說自己先打個樣,讓大家都照著他的樣子喝。
誰知他把那一整杯酒一口就干了下去,看得楊夢文沒喝都覺得有點返胃。
郭樹仁喝完這杯酒就讓大家跟著喝,楊夢文只好端起酒杯,見每個人都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端著杯子,實在是不想喝啊。
郭樹仁一瞪眼睛:“楊總你怎么回事?喝呀!就差你了!”
“郭總,能不能緩緩啊,或者吃口菜也行,人不說吃口菜不算賴嘛!”他強裝笑臉說道。
“不行,這頭一杯你都不喝,往下咋進行啊?喝了喝了!”
見郭樹仁堅持,其他人也都看著自己,楊夢文心說,喝就喝,這第一杯酒要是不喝還真有些不盡人情。他只好緩了好幾口,總算把這杯酒喝了下去。
等他喝完,郭樹仁哈哈大笑,一邊揮著筷子讓大家吃菜一邊說:“看來你喝酒真不行啊!”
“是呀,郭總,我真不能喝酒,就這一杯了啊,再喝就得吐這兒!我可不想掃大家的興,是吧?”
楊夢文說著趕緊吃了一口菜。
可是,郭樹仁又張羅著讓何曉妍拿酒,于是,桌上又擺了三瓶酒,還是那個倒法。
楊夢文計算了一下,這杯酒倒完每個人可就是六兩酒了,一般的人可就要超量了,看來,這些人好像都很能喝,自己可不能上這個當。
酒倒到他面前時,他捂住杯子,看著郭樹仁說:“郭總,我真不能再喝了,要實在不行我喝一瓶啤酒怎么樣?再喝真會吐的!”
“那怎么行?今天就是為你接風的,你不喝多沒意思?倒上倒上!喝多了也沒事兒,誰還沒多過?大家不會笑話的!是不是?”
眾人齊聲附和著。
楊夢文只好把手挪開,眼看著杯子里又被倒滿了。
就在郭樹仁又要舉杯時,楊夢文發現何曉妍一直在看自己,似還在使眼色,他想了一下,拿著手機站了起來,說道:“我去下衛生間啊。”說完,不等他回答就出了房間。
在包房外的走廊里,他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想,何曉妍的目光里是什么意思呢?自己和她并不熟悉,換句話說,今天這酒桌上的所有的人都是郭樹仁的人,難道她會有意幫自己?
正想著呢,后面有人小聲喊道:“楊總!”
他回過頭來,說話的正是何曉妍。
只見她快步走上前來,小聲說道:“楊總,你在外面稍稍緩緩再進去,他們可能喝著呢,你喝不過他們的!”
楊夢文微笑著看了她一眼,說道:“為什么幫我?”
何曉妍看了他一眼,說道:“其實……楊總你不認識我,但我可知道你,咱區里誰不知道你啊,為人正直,能干工作,特別有才氣,就是老挨人欺負!”
“你認識我?咱們以前見過嗎?”楊夢文有點詫異。
何曉妍笑了,說道:“楊總記性還真是差,自己慢慢想吧,我先進去了啊。”說著,不等楊夢文說話她又進去了。
楊夢文進了衛生間,只是洗了一把臉,卻一直也沒想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見過她。
又在走廊里待了一會兒后,楊夢文這才推門進了包間,可一進來他就發現,屋里此時已經像開了鍋,幾乎每個人的嘴都沒閑著,還有人互相舉杯敬著酒,直到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時都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看來,他們正陶醉在酒后的無秩序狀態中。
他還看見,自己前面的桌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瓶礦泉水,而且不是滿瓶的。他看了一眼對面的何曉妍,見她沖自己努了努嘴。
他明白了,這肯定是她為自己準備的水,可是為什么要倒出去半瓶呢?
他看著半瓶水,一瞬間明白了。
正在這時,郭樹仁說道:“楊總你咋去這么長時間呢?真吐了?”
“別提了,胃里老難受了,也沒吃什么東西呀!”說著,楊夢文吃了一口菜。
郭樹仁撇了撇嘴,說道:“楊總你耍滑!頭一次喝酒不喝多哪行?來來來,咱倆再干一杯!你剛才出去時我們都喝一杯了。來!”
楊夢文看了一眼,發覺郭樹仁的臉已經變得通紅了,桌邊的柜子上果然又多了幾個空酒瓶。
他端起面前這杯酒,和郭樹仁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若無其事地拿起那瓶水,做著喝的樣子,順勢把那口酒吐到了水瓶里。接著面露痛苦的樣子,趕緊吃菜。
就這樣,這杯酒幾乎沒怎么喝都進到了水瓶里。
吃完飯時,其他人都已經喝得搖搖晃晃了。郭樹仁吩咐說,下午給大家放假,因此,楊夢文一回到辦公室就躺在了沙發上。
其實這點酒對于他來說本不算什么,但心里有事啊!再加上是空腹,他覺得胃里非常難受。
坐在辦公桌后,他正想再去倒杯茶喝呢,突然,就聽外面的走廊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郭樹仁的聲音,除了罵聲,還有踢門的聲響。
“媽的,小李子你工作是怎么干的?昨天安排的任務都完成了嗎?”
他悄悄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條縫往走廊里看去,只見有扇門開著,聲音正是從那個房間里傳出來的。正看著呢,就見郭樹仁走了出來,搖晃著又走到另一個房間,抬腿就是一腳,“咣”的一聲,那個房間的門又被他踢開了,緊接著就又是罵罵咧咧。
他縮回頭來,把門關好,暗想,這位郭總酒后怎么有這個毛病?不禁皺起眉來。看來,這里沒人愿意來是有道理的。
可是,猛然間他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這位酒后愛罵人的郭總該不會踢順腳了也把我辦公室的門給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