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嘿嘿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進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瑪德,待會當著你老大的面收拾你”,Speed惡狠狠地說道。
灰心里生起不詳的預感,但她轉念一想,石碑街人流不止,這么大的一個火鍋店也不可能會鬧出什么意外,大不了拿穿著迷彩背心的大漢當擋箭牌。
禮儀小姐笑盈盈地扶著灰的后背指引她進入火鍋店,她察覺這些美女似乎在刻意引導她入座,灰扭扭身子,竄到了離大門最近的一個靠玻璃位置。
這個位置對內外都視野極佳,石碑街道,火鍋店幾乎一覽無余,萬一發生什么,她也能第一時間逃脫。
等Speed拎著大漢在灰的對面坐好,他們才發現桌面上有一張粘住的紙條,上面寫著:
鄙人等候灰小姐已久,懇請灰小姐賞臉,移步文淵閣入座,閣中藏有秘寶,可知天下事。
“啪!!!”
禮儀小姐連忙端出手中剛倒好的茶,呈給拍案而起的Speed。
他第一次感覺被人深深地套路,心中十分惱火,拉著灰就要出門,不料大門已經被關上,坐在火鍋店吃得正香的顧客也紛紛站起身向灰這邊走來。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他們的桌子上,擺滿了東西卻毫無剩菜剩湯,只有鍋里的湯汁翻來覆去,呼呼地冒著熱氣。
除了禮儀小姐還客氣地笑著,其余人都面色凝重。店里有幾個伙計快手快腳地把玻璃簾子一一拉上,又把之前擺出的菜品一一收回,就再也沒出來過。
這時迷彩大漢開口打破了氣氛的尷尬:
“石碑街一別,那個光頭近來還好吧。當時我背了他好一段路,看到你們從閣樓出來,斗篷人才把他扛到背上,累的我啊!這事你還得感謝我呢,灰小姐。”
“本來他差點要被那個瘋子打死了,是我和幾個哥們及時趕到,阻止了那個瘋子。這人一發起瘋來,也就我們哥幾個皮糙肉厚,能擋得住了!”
“真把自己當救世主啦!”Speed雖然沒聽太懂大漢說的話,不過感覺他似乎更欠揍了,說著,一巴掌就往他頭上拍了過去。
沒想到大漢頭一偏躲過了這一掌,再一躍而起跳出了座位,靈活地像個兔子。
“嚯!!!”
又是一拳,速度之快普通人幾乎無法反應。
大漢這回也不閃躲。
可是Speed的拳頭重重砸在大漢的胸肌上,卻如同砸進飽滿的沙袋,毫無反應。
“年輕人,本來我是打算直接放倒你,帶你們過來,沒想到還被你偷襲了,真以為自己鍛煉了兩天就了不得了是吧!勞資可是從小練到大!不過你們倒好,自投羅網。”
灰的臉色有些難看,Speed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漢接著說到:“我老大沒有什么惡意,就是想單獨請灰小姐一敘,浴星城是大家的,出了什么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灰朝著Speed揚了揚手,示意他坐下。
她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目前來看是這樣,這個人不僅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還十分了解她的性格。
灰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說道:
“樂意一敘。”
火鍋店的伙計這時又滋溜溜地冒出來,重新拉開窗簾,打開了大門。
禮儀小姐也依次出門,面若桃花。
大漢哈哈一笑,對著Speed說道:“我們老大說了,今天他請客,你留在這里慢慢吃。”
隨即,大漢一改粗魯的風范,像紳士一樣,身體傾斜了完美的30度,右手托背,左手掌心朝上向火鍋店的樓梯處伸出。
“請~”
灰看著蜿蜒向上的樓梯,她不知道踏上去意味著什么,也許踏上去的是無盡的彭羅斯階梯。
可是就在這一刻,命運無法由她選擇,她的心底還有太多疑惑需要解開,她背負的一切如同一場不能失敗的博弈,望石不在了,也許樓上的人可以給她解開心結。
她還是毅然決然地踏了上去。
火鍋店的主樓有六層,只有一二層用來營業,等大漢帶領灰來到第三層時,灰看見了一個狹小的電梯,電梯旁沒有按鈕,只有一個發光屏幕,大漢把右手放上去用力一按,他的手掌輪廓和掌紋便迅速浮現了出來,這是是一個手印鎖,這是比指紋鎖更為復雜的系統鎖,竟然會用在一家火鍋店。
“電梯直達頂樓,只上不下,老大那有另外一部電梯下來。電梯開門時間每次只有五秒,我就不上去了,祝你們愉快!”
“卡茲~”
灰一腳踩進去,電梯準時關門,開始飛速地上升。
“叮~”
灰深呼了一口氣,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古色古香的鎏金門牌:文淵閣。
灰想起大漢說的話,快步踏了出去,電梯門一關,便再也不知去了何方。
電梯出口和文淵閣只有一條通道,相距也不過兩米,通道的墻上卻密密麻麻掛了許多名人字畫,灰定睛一看,乖乖,每一副都是傳世佳作,只是可惜了主人視它們如草芥,胡亂地掛在這個隱世隔絕的通道里,灰忍不住對文淵閣內的人嗤之以鼻。
灰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
“仰慕已久,有失遠迎,請進~”
儒雅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通過門外的揚聲器傳出。
灰推開門,卻震驚地說不出話。
房間內以門為界限,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空間的地上堆了許許多多的舊書籍,墻上掛滿了精裱的字畫,空間的正中心有一尊巨木雕成的書臺,巨木的表面金絲縷縷,散發出黑曜石的光澤,整塊巨木渾然天成美不勝收,書臺上還有文房四寶,樣樣齊全,種類也不勝其數。
書臺前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披發男子手握一支大狼毫,正在繪制一幅長約10米的山河社稷圖,落筆干脆利落,墨跡如影散開,一座縹緲的遠山便水到渠成。
“陰沉木金絲楠!!!”灰不禁發出贊嘆,這可是聚天地光華的稀世珍寶。
“灰小姐真是好眼力!”白袍男子想站起身,卻顯得十分吃力。
灰快步走過去,把自己的肩膀給男子當做支撐。
“謝謝,讓灰小姐見丑了。”
“你怎么弄得和古人一樣,正常點,現在是信息時代。”灰忍不住吐槽道。
灰一轉眼就被眼前的畫深深地吸引住了。
嗬!好大氣的一幅山河社稷圖,遠山如黛,近水含煙,村落人家,雞犬相聞,青煙裊裊,一葉扁舟,頗有月笛煙蓑萬事休之意。
灰如同回到了山間鄉野,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正在手持長笛,為她引路。
“門外的畫……”灰小聲問道。
“我臨摹的,少了些意境就胡亂地掛著了。”
灰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她受到了來自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千萬點暴擊。
“你叫我來的目的不會是為了讓我看你畫畫吧,我連你是誰還不知道呢!”灰憤憤地說道。
“為何你執意要繼承你父親的命運,不如在這山水之間瀟灑快活。”
“你是誰?為什么知道我父親。”灰大驚失色。
“現在是為了望石么?還是說為了所謂的愛情?”白袍男人接著自顧自說道。
“現在的你已經是人中鳳凰,你父親也已經遠逝,放下不好么!”
一滴滴淚開始從灰的臉頰滑下,灰卻沒有用手拭去,任其左右。
“斗篷人就是望石!”
“最近,我一直在派人保護他,可是他不知道受了什么打擊,神智有些模糊,有時候把我派去的人當成追殺他的人。”白袍男子給灰遞過去一張紙巾,灰順手接了過去,狠狠地把臉上的淚水擦干。
“昔日老友,他全忘光了。唯獨記得你那件斗篷!”
“可是石碑街一戰,他連你也不記得了,真是可笑!”
白袍男人顫顫巍巍地走著,似乎他的腿腳患了嚴重的疾病。
“我猜,是你的父親一手造成的!可憐了我的老友……唉……”白袍男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世界對灰而言此時無比的陌生,她似乎什么都找不到,什么也看不清。命運像是給她開了一個長達五年的玩笑,可現在,似乎,這個玩笑還將持續下去,狠狠地傷害著她的自尊。
“記得那次南江被綁架么?真是機緣巧合,Kes的入侵正好把大樓的電力切斷了……”
灰不安地問道:“是你?”如果南江被綁架是眼前這個人干的,那他必然就是灰的敵人。
“別緊張,灰小姐,我只會救人,不會害人。”
白袍男人點燃了一根自卷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前憂郁的心情似乎被呼出的青煙帶走不少。
“那是另外一個人,幕后黑手叫做X,我不知道他為何要綁架南江,我的手下一路追蹤到了那個荒山,是我告訴你他的方位。”
“也正是這個可怕的人帶領我找到了望石。”
灰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似乎說什么都不如白袍男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這個人就是當年國外勒索病毒的制造者,而他現在,手握末日協議!望石現在被他一路追殺,準確來說是,復仇!”
灰感覺自己弱爆了,只能像個小女孩一樣被人保護著。
“南江收到的那封郵件也是我發的,我猜,郵件應該被那個X攔截了,內容也被他刪除了,他想將計就計,讓你們恐慌,你們收到的是望石亡,實質上那封郵件的標題是:望石忘,遺忘的忘。可惜了他自作聰明攔截我的郵件,被我反追蹤,多虧了他的畫蛇添足,我才順利找到望石。”
白袍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說道:“我突然開始佩服我自己,這么拉風的事終于有觀眾聽了!!!哈哈哈!”
灰忍不住瞪了他一個白眼。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你是誰?為什么又要告訴我這么多。”
“灰小姐,稍安勿躁,雖然我告訴了你這么多事情,其中卻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南江被綁架那回,荒山小屋的廣播信號來源并不是X,還有第三者,也許X只是在借刀殺人!”
“啊!”灰又一次驚訝地說不出話。
錯綜復雜的來龍去脈,或許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才了然于胸。
“灰小姐,請隨我來~”白袍男子拿起桌子上一個遙控器,一層層白色金屬板向天花板縮進,房間的另外半邊緩緩開啟。
成千上萬臺電腦,屏幕連接著一個巨大內凹的球面,堆積在地上的電線如同理發店積累了一天的頭發,無數的指示燈交替閃爍,設備集成的熱浪撲面而來,略微缺氧的環境讓灰面頰潮紅,呼吸急促。
一束藍色的AR光投射出一個正裝女性。
“全球監控現已開啟,實時追蹤現已開啟,網絡探查現已開啟……”
灰已經被震撼到呆若木雞,她已經聽不見虛擬助理后面說了些什么了。
她從沒想到浴星城竟然有這樣一個絕世高手,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她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的,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讓她去思考這些問題。
白袍男子回過頭,對著灰微微一笑:“噢,對了!你可以叫我Kevin,或者Kes。還得說一個,之前那個和你聯系的Kes是別人假冒的,我真正的全名是KevinK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