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氣勢如虹，霸氣滔天，斯文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卻是恐怖的氣息。
握著領口的手漸漸松開，目送著親人離去卻無法挽回，對死亡無法抗拒，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灰找不出任何理由留下這個男人，更無法說服他給予自己更多的幫助。
對……她現在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拿什么去要求別人！
灰凝視著KevinKes，微翹的睫毛還依附著尚未蒸發的淚花。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
“既然是最后一個……我必當如實相告。”他重新按下了開關，天花板中暗嵌的白色隔離板又緩緩降下，房間又只剩下古樸典雅的畫室。
山水畫上的墨漬還沒有完全干透，筆架上的毛筆頭依然充盈飽滿，陰沉木金絲楠制成的書臺更是光華不減，似乎剛剛的一切并沒有發生，還是那個衣袂翩翩的白袍男子，出口就是古風陣陣。
灰就像做了一場夢……
“我需要知道你的立場！”
KevinKes重新坐在了書臺前，他觀摩了一會尚未完成的山河社稷圖，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又有了新的思路，不緊不慢地回應：
“這幅畫，剛構思的時候只是一張白紙，起筆之后不過是濃墨勾勒的大致形態，這時候就算我自己，也無法想象它該有的萬里河山是什么模樣。差一些完成的時候，比如現在，我很是緊張和擔憂，這幅畫給我的選擇越來越少，我必須得保證整幅畫的連貫性，為此，我不得不舍棄一些東西，唯有當它被完成的時候，我才能做回起筆時候的自己！”
“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的立場，我希望如果有下次見面的機會，我們不是敵人！”灰有些激動，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想聽到一個答案，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理會，答非所問。
“刺拉~！”
幾乎快要圓滿的山河社稷圖被毫不留情地撕開，突兀而粗暴的動作讓人望而生畏，這個瘋了一般的男子攥緊畫布撕開的一端，無比嘆惋的神情抑制不住流露的悲傷。
隨即，長長的畫卷在空中優雅地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動不動，本該被精裱起來供在展廳氣吞山河的畫卷，可現在，褶皺里卻逃逸了畫卷對山河的一切憧憬，這幅畫就這樣被蠻力抹殺，失去了靈魂。
“這就是我的立場！”
灰心里默念：瘋子！
她突然感到了一陣巨大的害怕，眼前這個人，即使不能成為朋友，也絕不能成為敵人！
KevinKes擺擺手……
“X在他產生病毒勒索念頭之前，或許他還是個正人君子。望石正義凜然的時候，誰又能保證他以后不會心生歹念呢！他們都是世界最頂級的黑客，恰巧，我也是！”
嘲諷般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
“這個世界的天平并不會自己調整，我要做的只不過是當一個天平的掌控者而已！”
“小姑娘，你并不了解我，可是我對你，對其他所有人都了如指掌！你不懂這個黃金世界中的萬物法則，可我爛熟于心！”
“你……”灰雖然很想戳穿他的命運掌控論，可是他的話如同狂風驟雨，沙塵漫天，讓灰無力反駁。
“Balanceinallthings！”
KevinKes大喊！
他黑色的瞳孔驟然地縮小，似乎看到了天堂耀眼的光芒，心中如同充滿了對命運的信仰。
灰木訥在原地，她無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從前經歷了什么，才會這么執著地反叛著，或者說希望掌控著所謂的命運。
“灰小姐，這個房間就留給你了。你能聽我在這胡言亂語這么久，鄙人不勝感激！”KevinKes突然對著灰深深地作了一揖。
聽到這句話，灰簡直喜出望外，她看著這個回歸文質彬彬的男人，雖然還是無法理解，可是也被啟發不少，她想了想，故作矜持地說道：
“感謝先生教誨，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灰拉著Speed走出火鍋店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不再晦暗無色，撲朔離迷，忍不住地揮著拳頭，連聲說道：“太棒了！太棒了！”
一旁的Speed滿意地擦了擦嘴上的油，起初他特別擔心灰的安危，可當火鍋里的湯汁香油四濺時，他饑腸轆轆的感官讓他忘記了除吃以外的一切。
反正有人請客，鮮的貴的變成了他的第一首選，一個人吃不完還把進火鍋店的每個顧客的賬都算在了自己頭上。不清不楚的顧客都為他的豪情仗義贊嘆。
酒飽飯足后，他和灰大搖大擺地出門，卻遭來了全體火鍋店員白眼的譴責。豪華裝修的火鍋店變成了滿目狼藉的垃圾場，Speed不知道的是，這一場饕餮盛宴的花費近兩百萬元。澳洲大龍蝦只咬一口就丟掉，Almas魚子醬被清空庫存，Speed心里暗爽得不行，簡直比蹦極還刺激。
Speed并不知道灰那邊發生了什么，可當他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的惡意報復，灰也忍不住鼓起掌來。
“這哪是火鍋店，簡直就是皇宮的御膳房。”灰吐槽了一句，順便腦補了下白袍男人每天吃著山珍海味的樣子，簡直不要太過分。
“那個皇宮什么……房，現在差不多就是個柴房了，哈哈哈！”Speed任性的笑聲持續不斷，把灰也逗得直不起身。
石碑街的游人似乎更多了，裝修精致的店面三進兩出，反倒是中規中矩的禮品店，特產店更勝一籌。路邊的小攤推車賣家似乎成了最大的贏家，忙的應接不暇，幾乎樂開了花。
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讓灰短暫地忘記了壓力和使命，她錘了錘Speed有力的臂膀，開心地說道：“之前的刺激要不要再來一回，我請客！”
滿臉的笑容堆積在Speed臉上，一個眼疤大叔發自內心的笑容不禁讓人不寒而栗，灰看著心里只發慌，趕緊改口：
“你這笑容怕是要吃人喲，你讓我請客的念頭瞬間灰飛煙滅了！等下次吧！”灰心想，要再嗨一把，怕是Speed夸張的笑容要每天印在臉上，簡直就是外貌災難！
Speed攤攤手表示特別無奈，好不容易發自內心笑一回還被嫌棄，心里陰影幾乎覆蓋了整條石碑街。
“對了，你之前見到誰了？”Speed突然想起灰的事，好奇的問道。
灰還沒來得及回答，前面簇擁成圈的人群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一聲聲極富有特色的樂器聲從人群中傳出，蒼涼遼闊的音色回旋飄蕩，似乎石碑街的喧鬧到這就戛然而止。
似乎再往前一步，仿佛就踏進了浩渺的沙漠，滾滾的日紅灼烤著大地，不可忍受的炎熱讓蜥蜴都不敢露頭。
沙漠中突然吹起了狂風，旅人疲憊的足跡一個接一個地湮滅在漫天的狂沙里。
當旅人覺得命不由他，求生無望地跪在地上的時候，風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甘霖，而后愈下愈大，沙漠中開始匯聚出小溪河流，河邊盛開出了美麗的七色堇。
旅人淚流滿面，開始虔誠地叩拜上蒼……
一曲終罷……
“妙啊！竟然能在街頭見到尺八的演奏！”灰也興奮地鼓起掌來。
Speed撓了撓頭，問道：“吃吧是什么，難道里面的音樂是在嘴里嚼出來的？”
“吃你個大頭鬼，還沒吃夠啊！我說的是尺八，直尺的尺，尺八的八……額，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灰撇過頭去，不再理會Speed。
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完全被人墻擋住，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演奏者，灰只能回過頭，求Speed在人群中開辟一條道路。
Speed也并不介意，大手一揮就推開了一片人群，灰便美滋滋地跟在他的身后。
可當他們來到最前排的時候，兩個人都傻眼了。
一個身穿黑斗篷的男子正盤腿席地而坐，手持一根尺八，他的頭發遮住眼睛，低著頭看不清容貌。
“望石…！”
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