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口頭上給出警告,可是保衛隊接到的命令卻是不惜一切保護望石,碰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有保護的職責,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被保護的人把另一個無辜的人掐死。
生死一念之際,多耽擱一秒都有可能帶來不可挽回的后果,隊長靈機一動,雙手在胸前合圍,特種保衛隊立馬會意,集體關掉了槍械的保險,雙手交叉于胯下,做出籃球運動員防守的姿態,圍成一圈向望石迅速迫近。
這是保衛隊長自創的一種隊形,目的在于處理一些即使挨打也不能動武的行動,這樣的行動能匹配的情況似乎只會出現在交警執法之類的過程中,沒想到今天還是可以派上用場,順帶檢驗一下效果。
安保隊員以一種極為親昵的姿態緊貼著望石,由于人數上的優勢,望石的視線和站立的支點都受到了極大的干擾。
他的后腿關節處被人用膝蓋前頂,整個人都開始站不穩,手上的勁也隨之減弱許多,安保隊員見機行事,暗中把醫生從望石的手中解救了下來。
現在的望石猶如陷進了一個泥沼,他被健碩結實的保衛隊死死地擠在墻角,幾乎動彈不得,沒過一會兒,望石掙扎憤怒的身體就沒了動靜。
重新崩開的傷口血流如注,血色的眼睛里燃燒的怒火并沒有停息,隊長勾勾手,癱坐在地上的醫生就被一個隊員攙扶著站起來,心有余悸的醫生怯怯地摩挲著雙手,雙腿依然止不住地哆嗦。
“給他重新包扎!”隊長命令道。
醫生扶著墻壁狠狠地咳嗽了幾聲,眼神里充滿著畏懼,迫于保衛隊的壓力,他還是邁出了步伐,卻在兩步后又退回去,猛然轉頭,面向護士說道。
“那個……你去……”
癱坐在地上的女護士卻像是聽到了極其可怕的話,身體突然劇烈地抖動一下,蜷縮在墻邊瑟瑟發抖,失聲哽咽起來。
“速度!”隊長不耐煩地喝道!
狹小的空間給每個人都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黑森森的保衛隊仍然神色戒備,在沒有得到King的指令前,哪怕他們在這全軍覆沒也不能撤離。
醫生諾諾地推著醫療車,步調凌亂而緩慢,簇擁成團的保衛隊從外圍漸漸讓出一條通道,等到了最里面,被擠壓到動彈不得的望石也被成員釋放了手腳。
似乎,此時的望石就在等待這樣一個時機,隊長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早在秘密帶回望石的時候,隊長就已經見識過眼睛血紅的望石是有多么的恐怖。
執行命令保護一個人,卻不可避免地要放出一個魔鬼,而這個魔鬼又會傷害更多的人,矛盾的現實往往出現在無法選擇的路口,仿佛命運也給隊長來了次狠狠的嘲弄。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名隊員被手術刀蠻橫地深插進頸口,發出難以想象的痛苦嚎叫。
手術刀來自醫療車里,當醫生推車走近望石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遠遠沒有解決,望石嘴角神秘的弧線,瞬間讓他脊背發涼,幾乎是飛一般地棄車而逃。
說時遲那時快,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就出現在了望石的手中,隨后一名隊員的頸口就留下了深重的印記。
矯健的身手,兇狠果斷的意識,猶如陳年仇敵的眼神,難以置信的殺伐之氣,讓人無法相信這和之前的望石是同一個人。
在場的隊員已經沒有一個人認為,這個人還是之前的那個需要受人保護的望先生了。
“散開!散開!麻醉劑!”隊長大喊。
狹窄的走廊變得熱鬧非凡,被保護者變成了行兇者,戲劇的變化讓保衛隊猝不及防。
保衛隊極速地散開,所有人都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麻醉手槍,精確地瞄準了望石的全身上下。
可是也僅僅是一瞬間的瞄準而已,被手術刀刺穿的隊員仍在痛苦地呻吟,可是等待他的不是被解救而是成為了頭號人質,他的雙手被望石后縛,死死地架在身前,因為是墻角的位置,幾乎可以擋住所有的槍口。
“望先生!還請你不要沖動,我們沒有惡意,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希望你可以放開我兄弟,他被你重傷一刀,如果不能及時治療的話,活不了多久了!”
隊長的語氣里顯然有些焦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疏忽,他親手栽培的隊員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落在我手里的人,命就已經不屬于他了!”望石聲色俱厲,手無寸鐵的他不給任何情面,反倒氣勢凌人。
眼看著隊員的氣力越來越衰竭,隊長只能無奈地放下武器,隨即,所有隊員也放下了武器,讓出了一條通道。
很明顯眼前的望石雖然出手兇狠卻沒有致人死地,他躲在隊員身后也無非是想尋找時機“突圍”。
命令可以違抗再執行,可是眼睜睜看著隊員的生命流逝,無異于親手謀殺。
“噗嗤!”
手術刀被望石野蠻地抽出,一團鮮紅的血漿也隨之噴涌。所有保衛隊成員都目不轉睛看著望石無理的舉動,他們心中騰起熊熊的怒火,但是卻不能發作。
隊員的頸部已經鮮紅如花,黑色的胸甲由于血液的浸染,顏色已經變得更加深沉,這個隊員幾乎到了命懸一線之際。
“望先生,請您冷靜……”隊長語氣中帶著央求,似乎沒有哪一次行動讓他如此為難。
望石緩緩掏出隊員腰間別著的P226手槍,這種手槍性能極其優良,也是作為美國海軍特戰部門標配武器。
隊長的心跳驟然加速,瞳孔收縮,如果望石在這里開槍,幾乎沒有人可以幸免于難。
“砰!砰!砰!……”
黝黑的槍口冒出一縷縷青煙,緩緩湮滅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
讓隊長松了一口氣的是,槍口沒有指向特種保衛隊,而是精確無比地指向了天花板,走廊的吸頂燈被依次打爆,明亮的走廊頓時陷入昏黑,只剩下幾個房間的燈光透過房門照進走廊,無畏地驅散著令人不安的黑暗。
望石的腳下已經積聚了一大灘血水,他把奄奄一息的隊員架在身前,拖著受傷的手臂步履穩健地前行,沒有人知道他在受到如此重傷,過了這么長時間,還能架起一個人的力量從何而來,幾乎如有神助。
離走廊拐角還有幾米的時候,一個隊員突然警覺地喊到:“醫生和護士呢!?他們人去哪了?”
所有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拾起了地上的武器,貼墻下蹲。
此刻望石卻舉槍頂住隊員的腦袋,神情殘暴,似乎保衛隊的出爾反爾徹底激怒了他。
昏黑的走廊,狀態飄忽不定的望石,消失的醫護,只會在電影中出現的情景如今發生在現實,讓特種保衛隊也有些慌亂,但是基于過硬的心理素質,還是讓他們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望先生,我們是來保護你的,還請你配合!真正的敵人已經來了,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
望石冷笑一聲,并沒有回復,他不屑地把身前的隊員拋在墻邊,隨即這個隊員支撐許久的精神和身體雙雙倒塌,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直接暈厥了過去。
“我不這樣做,自尋死路的人怎么會露出狐貍尾巴!既然他們送上門來,我奉陪到底!至于你這個隊員,嚴刑拷打問點東西出來,如果不是他,其他人怎么可能找到我!”望石持槍而立,語氣平穩,卻又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
早有預謀的計劃,掌控全局的氣場,一切看似過激的舉止似乎都有理有據。
隊長頓時醒悟,之前他始終想不通為何當初望石執意要住在醫院,如今似乎有了初步的解答。
只不過令人感到可怕的是,眼前的望石并非受了槍傷才變了一個人,而是早就變了一個人,只不過他隱藏的很好,幾乎沒有人發現。
“那……望先生,你的傷勢……”隊長意識到自己的目光短淺,語氣中明顯有些慚愧。
“除了白色死神——西蒙·海耶,沒有人可以用槍擊中我,可惜的是,唯一能擊中我的人已經死了。”
字里行間的王者之風讓在場所有人自慚形愧,這是擁有何等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要知道,西蒙·海耶被冠有世界狙擊之王的美譽,他雖然已經逝世,威名卻仍在世界范圍內經久不衰。
望石雙眼的血紅色并未消退,他的腳步擲地有聲,就在他彎腰拾取昏厥隊員身上的背槍時,樓層的電梯提示音忽然響了一聲。
“叮咚!”
電梯到達的聲音深深回蕩在寂靜的長廊,錯亂的腳步聲從電梯里涌出,槍械機動的聲音在特種保衛隊耳中顯得無比熟悉。
這一層的樓層結構是典型的T型構造,病房都處在上橫,而八個電梯則處在下豎的位置,轉角處昏暗的人影攢動。
特種保衛隊隊長站在走廊中間,立刻做出噓聲動作,緊接著雙手成刀狀下劈,再向外抹開。
保衛隊成員與成員的間距便在靜默而迅速地沿墻拉大,保衛隊所有人都攥緊了手里的武器,似乎有一場惡戰正在等待著他們。
唯獨望石毫無畏懼,倚在墻邊低頭把玩著光潔如新的P226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