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顧欽寧大談特談他是如何神奇的找到鹿山村,又是如何與質樸的村長大叔斗智斗勇,聽得連趕車的隋大叔都忍俊不禁。
正說到興頭,馬車突然急急地剎住了車,顧欽寧一個趔趄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云沐橙穩了穩身子,心下有種不好的感覺。
顧欽寧扶著脖子掀開車簾正要罵人,待看清車前站著的三個手拿砍刀的彪膀大漢,不禁咽了咽口水,趕緊扯了個笑向著大漢拱了拱手,道:“各位好漢,不才帶著賤內去城里省親,路過此地,不想擾了各位的清凈,小小薄禮,敬請笑納。”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袋銀兩遞給老隋。
老隋戰戰兢兢的將銀兩遞給最前頭的大漢,大漢掂了掂手上的銀兩,撇了撇嘴瞧著車上喊:“小娘子出來讓大爺瞧瞧。”
顧欽寧的笑僵在嘴邊:“好漢,賤內沒見過世面。。”
“別說些有的沒的,本大爺今日就劫財又劫色了,識相的快滾,老子的刀不長眼。”大漢打斷顧欽寧的話色瞇瞇的超車里張望,大有上前撩車簾的架勢。
顧欽寧收起笑,拳頭握了握,云沐橙在車里瞧得清楚,心下擔心顧欽寧這細胳膊瘦腿的可別吃了虧,小聲對他說了句:“你先走。”還沒說完,只見顧欽寧一把將那準備撩車簾的手臂打開,車外頓時打成了一片,云沐橙急的撩開簾子,卻發現顧欽寧這家伙竟然還有些拳腳,雖然吃力了些,但勉強還是招架的住,老隋抄著把腳蹬在邊上比劃著,見縫插針的揮上一把。
要論蠻力的話,顧欽寧鐵定的是打不過三個大漢的,可顧欽寧偏偏還有著一股巧勁,一招一式竟然虎的三個大漢上不了前,云沐橙環視四周,因為走得不是官路,來往的人極少,即便有人偶爾經過,見到這陣勢也是緊著跑遠了。眼見著顧欽寧要招架不住,云沐橙從腰間布袋里撈了一把,匆忙跳下馬車,向著離她最近的大漢的臉上使勁揚去,瞬間騰起一片白色的粉霧。
一聲慘叫,大漢捂著眼睛趔趄著摔倒在地,另外兩個大漢見狀大怒,向著云沐橙揮刀而去,
得了喘息機會的顧欽寧從后飛起一腳,一個大漢直接被踹倒在地,一頭撞在了一棵樹干上,暈了過去,如此徹底激怒了另外一個大漢,只聽他一聲咆哮,砍刀揮舞的更用力了。
“小心。”云沐橙大喊,顧欽寧哪招架得住這樣的猛攻,不一會,肩膀上就被劃了一刀,鮮血滲出,染紅了他月白色的衣衫,云沐橙急在心頭,奪過老隋手上的腳蹬,幾步上前,找準時機,狠狠向他后腦勺砸去。。。。
馬車疾馳在小路上,前方不遠就是靖安城,顧欽寧側躺在車廂中,臉色煞白,前額的發被汗水打濕,緊咬牙關,疼的甚是厲害。
“顧欽寧,你再忍忍,我們馬上到了,再忍忍。”云沐橙跪在他的身側,用手帕捂著他的傷口處,可鮮血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淌,手帕也已經看不清原先的顏色,焦急如她,汗水直流,卻顧不得擦。
“隋大叔,再快點,再快點。。。”
。。。。。
靖安城。
懸醫閣。
“大夫,大夫。。快救救他。”
女孩子焦急的呼救聲打破了醫館的祥和安寧,人們紛紛望向突然闖入醫館的女孩子以及她攙扶著的渾身是血的公子。
“快,扶到里屋。”立于幾旁查看書冊的男子聞聲快走幾步上前,把脈,驗傷,動作一派嫻熟。
話語落,抬頭之際,四目相對,云沐橙心下一驚,此人。。。
也是片刻怔愣,一瞬思緒,元頌轉身吩咐伙計將傷者扶進了里屋,救人容不得片刻的耽擱。
云沐橙在門外焦急的等著,屋里現今如何她無從想象,至于那位幾日前還在府中做客之人,日后會不會揭穿她,現今她更是顧不得了。
不過一會的功夫,元頌就幫顧欽寧處理好了傷口,推開門,就見到了在門前焦急徘徊的云家三小姐。
“他怎么樣了?”云沐橙神情緊張的向里張望著。
“傷口有些深,索性沒有傷到要害,無性命之憂。”元頌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可他怎么還沒醒?”云沐橙擔心的問。
元頌笑了笑說:“不必擔心,只是睡下了。”
聽了元頌這樣說,云沐橙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小子果真命大。
突然,云沐橙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抬頭看著元頌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你。。。”說道一半又停住。
“怎么?”元頌故作不知。
云沐橙搖了搖頭,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下忖度說不定他壓根就沒有將她認出來,當日那么多人,她又那么的不顯眼,尤其有四妹那樣的傾國傾城,誰會去注意她呢,可別人家都沒認出來,她自己反倒不打自招了。想到此,反倒松了一口氣。
“沒事,謝謝先生,我進去看看他。”
元頌望著她好像如釋重負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
在懸醫閣養病的日子,大家也都慢慢熟絡了起來,雖然對元頌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只道自己名叫沐橙,好在,元頌也沒有多問。
秋風起,落葉翩飛。
懸醫閣后院。
“云。。。。那個。。。沐橙”顧欽寧摸了摸鼻子,叫習慣了的稱呼,咋一改還有些不順口。
云沐橙瞪了他一眼,余光瞧著一旁挑選草藥的元頌,見他并無特別反應,這才松了口氣。
顧欽寧瞧瞧云沐橙又看看元頌,單手托腮,故作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思來想去,我覺得你欠我一條命,你肯定會心有愧疚,要不我勉強給你做個夫君,這樣你報答起來也方便些。”說著還自我感覺良好的連連點頭。
云沐橙早就習慣了他的不正經,哼笑一聲:“那還真謝謝你這么為我著想了,不過說實在的,這頭腦可是個好東西,你倒是也經常拿出來用用啊,明知道打不過那些悍匪,還硬著頭皮上,幸運的是這次有驚無險,要真的因此丟了性命,我可如何跟你那些鶯鶯燕燕們交代誒。”
顧欽寧沒好氣的低語:“哪來那么多鶯鶯燕燕的,你個沒良心的。”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損著對方,元頌倒是也聽的有趣,索性停下手上的忙活,也不勸說,只是坐下來喝茶慢慢觀賞,見他如此,倆人倒是也知趣,收斂收斂,悻悻然的也坐下一同喝茶。
與元頌的相處,云沐橙感覺很舒服也很輕松,他并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也不會去摸底別人的隱私,云沐橙安慰著自己放寬心。
此時,元頌正在堂上為一位病人把脈,側目瞧著云沐橙正趴在圓桌上盯著他發呆,心血來潮想逗她一逗,嘴角微揚,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愣怔的云沐橙猛然一個激靈,向后瞧了瞧,又看向元頌,再看他時,他已然一派端正的樣子,仿若方才只是她眼花了。
女孩子的陣陣嬌羞聲傳來,不用看也知是那顧大公子與他的鶯鶯燕燕。
女孩子們是來醫館瞧病的,聽抓藥的小師傅說每次公子回來坐診,前來瞧病的女孩子就特別多,而且點名要元公子瞧。只是今日被轉行算命的顧大公子給截了胡,說到顧大公子,云沐橙有時還真的是很佩服他,她認為一個人將自己的臉皮練到極致,大概也就他這個樣子了。而他的花樣叢出不窮,一會扮深情,一會又傷情,這會又成了個算命看手相的,而女孩子們還偏偏吃他這一套,她覺得這并不是單單好相貌就可以的,這是一種本事。而此時他不顧身負重傷,依然堅守本分,著實令人感動。
想到這云沐橙不禁搖著頭嘖嘖兩聲。
醫館開在靖安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對面是一家粗布莊,前日云沐橙曾進去瞧過,里面是傳統的粗布,與鄰近的一家綢緞莊相比生意確實慘淡了些,這日一早,老板就在店外掛出了轉賣的牌子。
云沐橙倚在門前看了一會,徑直走進了粗布店。
“小姐又來看布料了,看看吧,喜歡就捎帶幾塊,明日可就看不著嘍。”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店里的伙計是他的兒子,兩人有些愁容,見她進來,苦笑著說道。
“老板可是要賣了這店面?為何?”
“實不相瞞,現今布料越來越精細,去年開始棉布上市后人們就不怎么選粗布了,今年又從恒萊國引進了綢緞,這生意就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加上這邊租金又貴,唉,入不敷出啊,這不,就想著,將店鋪轉手,留點本錢回老家再做點別的營生。”老板環視一眼鋪子,看得出,還有很多的不舍。
云沐橙撫摸著一卷卷粗布,笑著說道:“這個店我買下了。”
“啥?”剛踏進門的顧欽寧聽了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