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后,云沐紫幾天來乖乖的,甚至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布莊生意有了好轉,這還是那日去粥鋪得來的靈感。
那日,他們到了粥鋪,因為經常去,所以熱情的老板特意將靠窗戶最好的位置留給了他們,與此同時,多送了一碟他新出的菜品,順道讓他們嘗嘗,還玩笑話只此一桌,別桌可都沒有。云沐橙吃著好,當下又要了一碟。
回去后,就將楚祎赫叫了來,倆人商量了一會,制定了一個新政策。
楚祎赫隨后尋了人開始重新捯飭門面,店里向后面擴了擴,另外格出幾個房間,里面裝飾華麗不失典雅。
不過幾日的光景,祥和布莊由里到外的煥然一新。
城里的貴家小姐這些日子的茶余飯后談的都是祥和布莊。
“敢問大叔,這么多人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男仆牽著一匹駿馬恰巧路過,見祥和布莊進進出出的人那么多有些不解的問道。
街邊賣燒餅的大叔此時不到飯點,正閑的慌,見有人搭話,自然樂的聊幾句。
“這是祥和布莊,前些日子將店面重新整修了一下,還單獨弄了幾個房間,名曰貴賓室,凡是在店中買夠指定數量布料的人,便會得到一塊刻有特殊圖騰的玉牌,擁有玉牌的人他們奉為貴賓,便可入貴賓室,享受獨有的服務,聽說老板還與城里最大的成衣店玉錦坊達成協議,凡是到店里購買布料的人都可免費獲得玉錦坊的一個花樣,而貴賓累積購買到一定數量,就可以享受玉錦坊免費的成衣,你想啊,這玉錦坊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一般人有錢就做的了衣服的地方,所以啊,現下哪家小姐夫人的不想著去嘗個鮮,這不,城里數得上的公子小姐,恨不得一天跑上個兩三趟,就為拿到那個玉牌。嘖嘖,瞧瞧人家這生意做的。”
男仆聽后回頭看看跟在他身后的白衣女子,此女子以白紗遮面,眼神透著些冰冷。橫眼掃過祥和布莊嶄新的牌匾,卻向著它對面的懸醫閣走去。
云沐橙坐在懸醫閣大堂靠近窗戶的地方,欣賞著對面自己布莊的一派繁榮景象,可是她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而美麗,元頌在里面為一位病人診脈,她望著他出了神。
原本在她的計劃中是沒有玉錦坊的,是元頌提的建議,而且不僅提了建議,還幫她達成了此事,到現在依然記得玉錦坊當家人霍大娘看完元頌讓她帶的信物后瞧著她的那種眼神,每每想到這,她的心里就好像壓著一塊石頭,他越是無所不能她越是不安,一直以來不是沒有懷疑過元頌的身份,那個一夜間消失的賭坊,那個她一覺醒來床邊出現的荷包,以及他身后強大的暗衛組織,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問。
清香微醺,自門口輕輕飄來,她依香望去,門邊何時站著一白衣女子,白紗附面,目光不躲不閃的望著同樣看到她的元頌。
兩人目光對視許久,云沐橙看著元頌,他的眼中平靜無波,可是眉頭卻不經意的微皺了皺。
“好久不見啊,阿頌。”白衣女子先開了口,清冷的聲音如晨間溪流,叫人陶醉。
“確實是好久不見,念知。”元頌慢慢向她走近,兩人站在一起,好看的如同一幅畫。
布莊后院,云沐橙坐在石凳上,手邊放著一本書,可是她的心思卻不在這書上。
那個白衣女子是誰,她叫他阿頌,多么親密的稱呼,她借口布莊還有事,沒有留在那里,可元頌卻也沒有留她,失落嗎?
她有些討厭現在的自己,患得患失,謹小慎微的樣子放在過去,那是她最瞧不起的樣子,可現今,她卻成了這樣。
楚祎赫拿著一本賬冊來找云沐橙,新政策針對客商也商討了一套方案,那便是返利,只要是進貨達到一定數量,布莊便會返一種祥和布莊的進貨票,進貨票有一定的面額,待下一次進貨便可抵減相應的銀兩,如此,客商積極性更高,同時還拉攏了更多的客商,近兩日來,綢緞莊生意蕭條,甚至比那些日子的祥和布莊還要慘淡。
他有時很是欣賞云沐橙的那種果敢,可今日的她。。。。。。
“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嗎?”楚祎赫一轉話鋒,聲音柔和的說道。
云沐橙回神,想了想說:“記得,在船上。”
楚祎赫目光望向遠處,腦海中的記憶一點一點慢慢清晰。
“那時的你言辭犀利,叫人無所遁形。”
云沐橙噗嗤一笑,說:“對不起啊,我這人不太會婉轉。你竟還記得。”
“一定要記得,還要記一輩子的,不過,謝謝你的不婉轉,不然,現在的我恐怕還在那個旋渦中不能自已。”楚祎赫神態莫名的看著她。
云沐橙愣了愣,撓了撓頭,笑笑:“你不怪我就好。”思慮中,她面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心中的郁悶揮散不去,她抬頭問楚祎赫:“是不是人越是長大越是容易謹小慎微,以前的那個我,好像丟了。”見他沒說話,她不好意思的苦笑一聲。
“不過是怕失去罷了,你對他的感情。。。。”楚祎赫仿若自言自語,卻沒有將話說完。
云沐橙思來想去,不行,她不能再任由自己這樣下去了,怨婦的下場是什么,她自小見的還少嗎?
想到這,云沐橙起身向外走去。
楚祎赫看著她的背影,眼睛中流露出一絲落寞,三年來她的聲音她的相貌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過無數次,原本以為是不甘心,可直到那日再一次見到她,她拉著元頌的手,心中那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覺,才叫他意識到,他對她不只是不甘心。那日她失蹤,回來后衣服凌亂,他便做了打算,倘若元頌因此棄了她,那他便娶了她。可是。。。
醫館后院里,元頌與念知對面而坐。
“為何要來?”元頌眉頭微皺。
念知已經將白紗取下,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以及櫻桃紅嫩的嘴唇,傾城之貌竟是比云沐紫也要漂亮好多。
念知笑笑,伸手附在他放在石桌上的手上,“你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會害怕的,你曾經不是最喜歡我的嗎?我來了,你不該高興嗎?”說話間,她用指尖輕輕在元頌手背上劃過。
元頌將手移開,拿起茶輕抿一口,淡淡的說道:“這話夜熏或許愛聽。”
“呵呵,你說我愛聽什么?”花門前轉出一抹紅色,夜熏笑著走了進來。
念知見他進來,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你來做什么?”元頌想起云沐橙被他帶走還單獨呆了一晚,心里就沒好氣。
“還生氣呢,我今日來可是來求你講情的,你那小姑娘委實是厲害,這是要對我趕盡殺絕啊,綢緞莊連著幾日沒開張了,你可別忘了,那也是軒轅宮的產業啊。”夜熏自來熟的自己尋了座坐下,又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多行不義,爛攤子自然你自己去收拾。”
“你真是無情。”說完,看向念知:“你來這,夫人知道嗎?”
茶杯停在嘴邊,念知看著元頌,卻是和夜熏說:“你不要多嘴便是。”
云沐橙遠遠的看著院子里三人悠閑的喝茶聊天,尤其是看清楚那身著紅衣的人后,心里的石頭好似更重了。
“小姐為何不進去,可要小的進去通稟?”管家大叔恰巧路過。
云沐橙一驚,再看向里面,發現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過來。
元頌起身來到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
“你的手有些涼。”元頌關心的說道。
“沒事。”
夜熏老遠的向她打招呼,待她走近,笑著說:“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你們認識。”云沐橙聲音很平靜。
“他是我的義兄。”元頌拉著她的手,讓她面對他:“對不起,沒有提前告訴你。”
“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你的故事也是假的,目的是什么?”云沐橙依然平靜。
“阿橙。”元頌好像又看到了幾年前她在云府時的樣子,漠然,沒有感情,那是她偽裝時的樣子,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夜熏收起玩味的笑容,“是,不過是好奇阿頌喜歡的姑娘會是什么樣子。”
云沐橙漠然的看了他許久,突然微微笑了笑:“沒關系,我理解。”
念知喝茶的空檔瞥了眼倆人緊握的手,眼神黯了黯。
前院有事,元頌被管家叫走,走之前擔心的看了眼云沐橙,直到她給他一個勿擔憂的眼神后方離開。
此時院子里僅剩他們三人。
除了夜熏不經意的來上一句玩笑話,院子里便是靜的只能聽到假山小瀑布嘩嘩的流水聲。
云沐橙不喜歡在這樣的氛圍里喝茶,她起身說了句:“我去看看元頌。”
剛走沒幾步,身后念知呵呵輕笑一聲:“元頌?呵。他竟瞞你,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云沐橙沒有回頭,向著前廳走去。
一路回到了祥和布莊,她的腦子里一直回旋著念知的話,欺騙與隱瞞本不相干,可誰又能肯定隱瞞的背后沒有欺騙,欺瞞過后,他的真心又有多少?
初夏的季節,塘中已經有幾朵荷等不及盛開來,記得那日同樣在這塘邊,那時的她心中滿滿的幸福,她以為她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只要這個男人一直在她的身邊。
那時還是一塘青綠,她依偎在他的身前,訴說著心中所念。
“唯愿日后的生活歲月靜好,一方宅子,一畝良田,遠離家族紛爭江湖恩怨,生意不必大,銀兩夠用便好,名利什么的隨緣,只要簡簡單單就好,原本這是我給自己做的規劃,現今這里面加了一個你。”說完,她抬頭看著元頌。
元頌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為她將發向后攏了攏,沒有說話,只是溫柔的看著她。
當時沒做多想,現今想來他的沉默不過是不與承諾罷了,是不敢、不能、還是不想,想到這,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