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娘是個憋不住的人,待她一轉身就說:“您幼年時候是在廚房幫著做活,可那樣也沒有三年啊,您如今境況不同了,您不應該再做這些粗活啊!”
“做過就該練習,否則日子久了會忘記的。”她敷衍艷娘。
幼年在仇池楊軌府中也還是當過奴婢的,這就對了。至少做過,人生總是起伏不定的,再做粗活已經(jīng)是必須的。
孟熙月用十指尖尖之撫琴的素手劈了柴,用力過多,差點把小拇指的指甲折斷,只好先教艷娘生火。教會了她生灶火和使用風箱,她說只會做炒面,就是把生面粉炒成熟面粉。
孟熙月嘆氣:“艷娘,要學做吃食得要先學會燒火,燒火很重要。再說,這炒面實在不算是像樣的吃食,也算不得廚藝。”
艷娘有些不服氣,又不好駁斥,換上笑臉:“我呀,我是女郎你的陪襯,我既不愿把心思花在做這些糙活上,也不愿女郎的指甲接著毀壞。還是往后交給春桃做就好,我?guī)椭搭櫪婊臧伞!?/p>
如今這般境地,寄人籬下,身邊這個艷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說,還完全不會做飯。
“去把春桃喊回來,你跟她學做飯,必須學會!”孟熙月厲聲致使艷娘。
“什么?要我跟那丫頭學做飯!”艷娘小眼睛恨不得和刀鋒一樣凌厲。
“怎么,你不干?不學會做飯你就不會吃飯。”
艷娘愣著看孟熙月兩手把揉的幾經(jīng)光滑的面團甩出來放到大案板上,面團上蓋了一片干凈麻布,然后順手從柴堆上找了一根兩頭一樣粗細的動手把兩端削了削。
“這個用來搟面應該合適!”孟熙月自言自語。
艷娘看直了眼睛:“這個你也會啊?”孟熙月在新削的搟面杖兩頭抹上胡麻油自顧自搟起面條來,她興沖沖地嘗試這種久違的手藝,這是她在童年就會的。
艷娘一直攛掇著孟熙月把春桃當作侍候她二人的奴婢使喚,昨夜她甚至有個新的想法。這個想法就是把春桃就手賣了,賣給軒轅家當大丫頭,春桃是經(jīng)她調教過眼力和手腳的人。容貌和年紀算是中上,再若是成了軒轅府哪個公子的小妾也是很劃算的買賣……”
“艷娘,你發(fā)什么愣?快去院中喊春桃回來!”
孟熙月把面團攤開搟成厚薄均勻的一個大圓形,忍住胸口傷疼的呵斥艷娘,終于把她從利益的思忖中喊醒了。
“女郎,是去叫春桃回來教我做飯是吧?我這就去!”
艷娘本以為來這里有奴婢使喚,她還能和以前一樣跟在孟熙月后面享受著榮華富貴,現(xiàn)在見她家女郎都提起斧頭劈柴還動手搟面了,她腳步邁出廚房門檻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
艷娘一腳邁出了門檻,瞥見東側院門口春桃正扯起她的衣襟為梨花擦去臉上的灰塵,她的薄唇本能勾起冷笑。于是收回邁出去的腳,挪回了廚房。
“我說女郎,咱們就把春桃那丫頭當奴婢使喚好了,反正她跟著咱們好歹有吃喝,比她一個人時候可是好的多呀!”艷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格外懇切,仿佛她想的多么周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