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玄茗動了動嘴唇,師叔為何與這只小狐貍相識?
看著他低著頭思量了好一會兒,青瑯軒不由得感概萬千,想當初,若不是眼前的這位有意將鬼丫頭引到別處,想必鬼丫頭早就喪于那人之手。也不會因此而遇到自己。
想起那一日他就覺得汗毛直豎,想來常有小妖背地笑自己草木皆兵的脾性實在是不符合他狐族公子的稱號也并不是沒有緣由,越想越覺得這氣氛越來越詭異,許是應了他的想法,月色被濃濃的云霧掩蓋著,不時還有斷斷續續的歌聲傳來,青瑯軒的手不停地顫抖,面上卻依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玄茗看了他一眼,“不過是因著地宮建成后,引來一些山精藤怪,你一個妖,竟然還怕這些東西?”
青瑯軒無端的就覺得他的語調中滿含不屑,就連微微挑高了的眉峰,也足以見得眼前的這個臭小子居心不良!青瑯軒微微閃了閃神,正要捉弄人,“別動。”
撲面而來的腥氣令人作嘔,青瑯軒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頭,恐慌地瞪大了眼睛,果然還是出現了。
他還沒說什么,只聽到一聲歇斯底里的叫聲響起:“鬼啊!”
這聲音實在太過于震驚,青瑯軒愣了愣,四處望了望,終于在墻角找到了一個人,也不管玄茗,跑到她身邊去,低聲安慰道:“睡一覺就沒事了。”
玄茗察覺到不對勁,急切地喚他:“快回來。”
青瑯軒不禁狐疑,看他一臉驚恐的模樣,莫不是?慢慢地轉過頭,就見到眼前的女子身上的血肉一層層地剖落,慢慢的,只剩森森白骨,眼眶子里泛著幽幽的青光,盯著他一動不動,青瑯軒趕緊往后退,卻被她勒住了脖子,眼看著修煉多年的法力就要被她奪取,青瑯軒化作小狐貍的模樣,對著她的骨頭一口咬下去,與此同時,一道藍光劃過,生生將那白骨付之一炬。
青瑯軒跑回玄茗的跟前,換了個位置坐下,不再多說一個字。
玄茗看了他一眼,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壓低了聲音:“閣下可知我師叔如今在何處?”
青瑯軒沉默良久,狐貍眼微微闔上,鬼丫頭既有心要瞞了他,“不知。”再睜開眼時,跳到他的肩頭,“先找個地方歇著吧。”
玄茗卻還是不放心,百年來,祭府從未有過妖物入內,如今出現,當真如那人所言,這府中鎮壓的東西即將蘇醒了么?凝起眉,將此地的異常告知上清宮。
當晚,一切相安無事。
青瑯軒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可當他發現自己無法化成人形時,氣得四處亂跑,將府中鬧得雞犬不寧。玄茗只是看著,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唇邊勾起犀利。
第二天一大早,祭府中就開始忙碌起來,可是卻出了一件事,那就是青府大小姐無故消失,青瑯軒與玄茗對視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青瑯軒尋到青空時,她著了一身喜服在河邊拜祭,眉目之間全無一絲生氣,看到青瑯軒,也只是換了個方向跪下,口中喃喃念著什么。青瑯軒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小狐貍終于肯來見我了?”
“你把她怎么了?”
青空勾起一抹笑意:“你難道看不出來么?”
“你妄圖吸食凡人精魂,就不怕——”
“臭狐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盤?若論不擇手段,又有誰能及你?”
任由青瑯軒圍著她打轉,眸中閃過一絲陰霾,突然開口:“臭狐貍,你不要忘了正事。”
青瑯軒一下子就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青空,她的臉上竟臉一絲變化也無,爾后一爪子拍了上去,青空瞬間消失不見。
***
祭府突然傳出了消息,說是壽宴當天,王妃會親自前往祝賀,青府大小姐消失一事卻就此沒了音訊。
察覺到府中有異,她一時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隱了身就往澤漆的方向趕來。
一踏入屋內,就見到澤漆坐在那里思量,走到她跟前,“奴見過小姐。”
“可有法子將他身上的妖氣除去?”
她有些木訥,微微有些顫抖,“奴不知道。”
澤漆的臉上依舊是一貫的冷漠,拿出一粒丹藥遞給她,她接過,腦中一片空白。瞬息之間就消失在青府。
青蘇走出來,“師父,當真是藥石罔治了么?”
澤漆沒想到青蘇將她心中的憂慮道出,掌心不時傳來烈火灼燒的痛楚,澤漆只好握緊了右手,“明日你跟在他的身邊,別讓任何妖物靠近他,就連那只狐貍也不可以。”
青蘇一怔,見澤漆微微瞇起眼,也只好退下。
次日一早,青蘇跟在青府大人的身邊,他略微有些遲疑,見青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便對青蘇跟著他的事不置可否。
到了祭府門口,見府中一派喜氣,青蘇有意無意掃了一眼上空,怨氣沖天,卻又有一層光將其隔絕在外。
青蘇看著師父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這才收回視線。
一晃眼,南燭身邊的人徑直走到澤漆的跟前,也不知說了什么,澤漆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南燭目不斜視地看著澤漆,微微一笑。澤漆手中的酒水灑了,身后的人很快斟滿。
說時遲那時快,玄茗一抬手,將那無形的風影擋下,可澤漆的右手手腕還是劃開了一道小口子,血珠子微微滲出。
青蘇就要起身,澤漆蹙了蹙眉,輕輕搖頭,他只好坐下。
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的笑聲,似喜似悲,風云突變,天地瞬間黯然失色,就聽到一聲陰陽怪氣的的聲音:“本座等今日等了幾百年。”
澤漆看到一只狐貍直直地跑到中間,挑了挑眉,冷著臉看向他。青瑯軒多少有些不自在,可一旦錯失良機,這后果并不是他一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熟料從四面八方躥出來的黑氣將他團團圍住,只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眼看著他就要將天雷引來,一把劍從天而降,剎那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千萬,化成一道又一道刺目的光,“小子,今日即便是上清宮尊上在此,他也不能耐我何。”
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似乎突然間就冷了下來,死一樣的寂靜。玄茗不再多言,瞇起眼看著這一幕,目光犀利。
澤漆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上首那人的反應,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在座的皆是赤夷族一脈,自然對這天降異象不動聲色。青蘇額頭上卻慢慢滲出了冷汗,師父這是要做什么?
偏過頭,只見那只狐貍與執劍的那人相斗,一時間風云變幻,電閃雷鳴。
豈料,師父她竟然不慌不忙地念起了咒語,化風為刃,直直朝澤漆的面門飛來,卻被一道無形的光給擋了回去。此時玄茗落了下風,手中的劍猛地落下,長鳴一聲,到了澤漆的手中。
“勾魂令?”
青瑯軒略微頓了頓,看著浮在半空的澤漆,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露出無比鋒利的爪子,直直地朝著澤漆后背一抓。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天雷落下,直擊他的面門,澤漆借天雷之勢將他困在其中,爪子不時拍了拍那道光陣,萬千法相不斷更迭。
“鬼丫頭,你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漠,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十年不見,閣下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一陣刺耳的笑聲響起,“可惜,來不及了,十年前你就是本座的手下敗將,今日也是。”
澤漆粲然一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口中喃喃念著咒語,右手掌心的勾魂令像是突然間有了生命一般,伴著她咒語的聲音,一道又一道地將青瑯軒身上的那層淡淡的光打散。
“鬼丫頭,你再不收手,多年修為毀于一旦。”
“那又如何?”
黑影兀地散開,從中走出一人,不屑地掃過澤漆,目光滿含輕蔑,“是不如何。”
一道風刃劃過鬢邊,澤漆躲開,任由那縷發絲落下,零零星星的火光不時落下,剎那間劃破怨靈盤踞的天空。猛地聽到一聲:“阿漆。”
高座上的人瞬間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落在與青瑯軒爭斗中的澤漆身上,神色復雜。
澤漆覺得愈發的吃力,喉頭一緊,青瑯軒見有機可乘,一掌將澤漆手中的劍打落。寒冷的雙目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一步一步逼近澤漆,玄茗一慌:“師叔。”
發間的木簪落下,澤漆握緊了木簪,鮮血一滴滴地滴落。“鬼丫頭,本座早就對你說過,若不是因為本座,你早已成了這漫天漂浮的怨靈。”
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幽光,無端的讓人覺得詭異。擦去嘴角的血,“大言不慚。”
“鬼丫頭這時候還在口出狂言?”
話音未落,黑氣逐漸將澤漆籠罩,澤漆只是靜靜地闔目,面色蒼白,說她逆天而為也好,不自量力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