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將她擁入懷中,身上的寒氣漸漸被他汲取了過去,云珩也察覺到了異樣,可心里卻是無比的沉靜,就這么看著她。澤漆將手覆上了他的眼,可云珩還是看到了她的眼淚,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無休無止的疼痛襲來,越來越劇烈。
澤漆無措的放下手,可他已傾身吻住了她。
澤漆的腦中一片空白,漸漸的,身體冷得如同冰塊一般,竟然不受控制的閉上雙眼。
疼痛漸漸消了下去,云珩頓時全然無措,心底壓抑不住的焦灼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抱起她輕盈的身子放在床榻上??粗乃?,一時也沒有在意,低垂著頭似在思量著什么,眸光落到了她發(fā)間的簪子上,伸手取過,放在掌心細(xì)細(xì)打量。自然也沒有錯過她掌心的勾魂令印記,說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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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知曉自己是不會有夢境的,可是如今,他卻深深的明白自己就是在夢境之中,又是那一樹扶桑,不,也許不是,而是一片扶?;ê?。
“師父……”
聲音由遠(yuǎn)及近,可聽起來卻是極為縹緲,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在這風(fēng)聲中。
只是,卻不知這聲音從何處傳來,師父?
云珩直覺這一聲師父喚的是澤漆,可當(dāng)眼前出現(xiàn)那一抹青影時,不知為何,云珩只覺得不是她。
她立在他的對面,好像在說著什么,云珩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聽得清一些,可她卻好像一改往日一臉漠然的樣子,對著他的方向淺淺一笑。下一刻,她的魂魄已消散了,漫天的殷紅之中,只有一聲銅鈴落地的聲音。
云珩只余下極度錯愕,只能看著她的身體在瞬間化成碎片,極快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明知是夢境,云珩還是覺得心神俱裂,猛地睜開眼睛,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這屋子里竟只剩下他一人。
下意識地開門出去,一眼就見到了坐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的她,似是怔怔的在看著什么。看到她安然無事,他才平靜了下來,走過去,卻看到她對著一壇酒發(fā)呆,臉上仍舊沒有一絲血色。
“師父……”他開了口,想要說什么,可又不知該怎么說,微微蹙起眉,方才入的夢不是她的,難道?
澤漆的手一滯,雙目從酒上挪開,面上仍舊是波瀾不興的樣子。
“師父不是說,等你歸來,就嫁我為妻么?”
澤漆一頓,“君上可是因著此地所擾,有些神志不清了?”
云珩挑著她話中的字眼低低的問了一句:“神志不清?可師父親口所言,難道到了今日,又要說不過往昔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深深吸了一口氣,澤漆穩(wěn)定了心神,“君上當(dāng)真以為,若沒有你的授意,單是凌游一人,又如何能困住我?”
說到這里,已經(jīng)覺得有些咄咄逼人了,心有一下沒一下的顫抖,左手握成拳。
他握緊了她的拳,抬起眼望向她,“師父要這么說也無可厚非,可是,師父當(dāng)日不是也將我瞞下了么?”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靜了下來,“師父,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么?”
“那君上想聽什么?”沉默了好一會兒,澤漆仰起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人,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觸不可及。
“你身懷勾魂令,如今仙門大肆動作,你在這里總歸是不妥?!彼缃竦倪@個樣子,若是任由她流落在外,只怕紫苑不會罷手。像是為她作了最好的打算,幾乎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云珩脫口而出,“你隨我回妖族去,你曾許諾過……”
卻是絲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哪里也不想去,只希望能留在這里。”
“難道,又要獨自承受勾魂令的反噬?你為何還要這般執(zhí)著?”抑制不住的怒意,將一切都吞噬得干干凈凈,“我不知是何人將這勾魂令給了你,可我總會有法子將其取出的,你為什么就是不信我?”
許久許久,云珩看著默不作聲的她,嘆息了一聲,澤漆闔上雙眼,像是在刻意回避著什么,極淡的語氣,卻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p>
云珩想要說什么,看著她漠然的神情,卻也什么也說不出來了,逼著自己轉(zhuǎn)身,“我的確不明白……”
隨即漸行漸遠(yuǎn),澤漆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時,才微微睜開眼睛,只是看著那壇酒笑。一揮手,酒撒了一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難以言喻的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澤漆直奔地宮而去,抬腳邁入了一剎那,澤漆就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瞬間一片死寂。
“你還是殺了他?!泵髅魇潜┨缋椎纳袂?,可話語中卻是慢慢的嘲諷。那語氣,就像是澤漆做了什么慘絕人寰的事,好巧不巧偏偏讓他給撞見了。
“是又如何?”澤漆并不理會這話中的嘲諷,一步步走到那血水之前,看著自己的倒影,一副驚惶的神色。
“你簡直是——”他一時沒了合適的言辭,最后,干脆一拍手,“還真是想知道你是如何下的手,他那只老狐貍,就連我也……”
澤漆瞇起眼,緊緊的看著他,好像并不打算放過他的神情變化,“昆吾究竟在何處?”
“如今仙妖一戰(zhàn)已難以避免,我本以為你逃了出去,會一心阻止這一戰(zhàn),沒想到竟還是一門心思的?!彼麌@了一聲,“實話告訴你也沒什么的,左右不過是你的私事?!?/p>
澤漆冷眼看著他,也不在乎此時的異樣,害得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若是不說,她當(dāng)真拂袖而去,他也討不了好,若是說,別看她平時不聲不響的,真的知曉了那極重要的事。她一時惱怒之下,與妖帝聯(lián)手,三界便盡在囊中。可那件事他們苦苦瞞了那么久,誰也無法照實說,畢竟那后果,也沒幾人承受得起的。罷了罷了,左右他都逃不過被困在這里的下場,干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