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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莊懷皇后

第四章人在此處

離汴京城門十里處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一間普通的繡坊,匾額上寂寂地寫著“無名繡坊”四個大字。

一路的氣候很是宜人,身上繁瑣的衣衫終于被涼涼的風吹的人精神爽朗。可惜,自出了城門后,馬車顛簸,潘摯暈車,雙腿發軟,她平日就甚少出門,暈車是自然,下了馬車,承慶郡主身邊的百合,趕緊扶她進去,剛剛坐下,繡娘遞來了一杯清茶。

一杯熱茶下肚,眩暈的感覺減去不少,承慶郡主又從繡娘手中接過熱盥巾,忙擦擦潘摯兒的臉頰,關切問道,“如何了?”

“好,不暈了,多謝嫂嫂。”

承慶郡主輕嘆,轉身對繡娘中為首的一個女子道:“多有叨擾,小妹身子不適,還請大娘收拾一間屋舍,讓小妹先行住下。”

承慶郡主一行人似乎沒有告知無名坊中人自己的真實身份,只聽為首的繡娘道:“房舍已準備妥當,小娘子可隨仆人去房中歇息。”

承慶郡主看了看百合,百合會意,扶著潘摯隨著繡坊的繡娘,進入內院。

見百合去安頓了潘摯,承慶郡主方打量了周身環境,無意發現,繡坊離開寶寺十分近,若是驢車,左右不過小半個時辰,寺中鐘聲能夠綿延此處,繡娘們整日里聽到晨鐘,面容瞧上去,實為和善。

桌上的清茶,香氣淼淼飄起,承慶郡主嘆道,“好香,敢問大娘烹煮之法。”

為首的繡娘微微一愣,立道:“回夫人,茶葉只是尋常的陳茶,只是這茶水,來之不易……”

“哦?大娘盡管道來,莫非是有什么難處?”

“非也,后山有一片竹林,那片竹林主人家的夫人時常會來坊內討教針線,繡娘們偶爾得知那位夫人喜飲,每日清晨會在竹葉上摘下的露水儲藏,東京城物燥,取露水不易,自從那位夫人送來一罐后,繡娘們惦記上,夫人便許我們自行去取。”

承慶群主依舊笑意然然,“我家夫婿甚為好茶,能否請坊主帶我前往?”

“這……”

“我也不為難大娘,明日換上繡娘的衣服,隨你們同去同回便是,至于酬金,千金難買心頭好,必不會少了大娘的。”

為首的繡娘略一思索,便同意了,這時,綢布的花樣皆已送到,主人都去歇息了,且潘摯對這些一向不上心,承慶郡主便隨自己心意,看著一些有著好意頭的花樣,著手讓繡娘們布置,且付了一筆極厚的的酬金。

一切妥當,瞧了瞧時辰,現下摯兒若是回府的話,定是趕得及的,可是,今日出行,本就沒有想過帶潘摯出行,隨行人手不足,跟著繡娘走到潘摯歇息的居所,卻在院內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陽生?”承慶郡主不確定。

院內男子聞言回身,向她一拜:“見過郡主。”

潘惟生改名加入家譜也有七年了,家里人習慣了喚他陽生,潘摯更是改不了口,如此,這些年來,一直是喚他原名,陽生。

“回來了,高大了也俊朗了不少,我竟要認不出來。”

“這幾年游走的地方多,周居勞頓,今日方進城,未曾歇息,面容憔悴,郡主不認得也是正常。”聲音十分恭謙。

“叔叔一走四年,也跟我這個嫂嫂生分了么?待會見著三娘,可別如此,免得惹她惱了,又得拿你撒氣。”

聽得承慶郡主此言,陽生嘴角也不覺揚起,他當了潘摯兩年隨從,事事都聽從這個小主人的,唯有一事,是她要他帶她出府看夜燈,義父將他安排在潘摯身邊時就曾經說過,只有“不能出府”四字牢記在心,其他的,隨了他們二人,于是他聽了義父了,便也得罪了小主人。

如今當了潘府六郎,有些習慣,仍然改不了。

“嫂嫂能否應允一事?”

“哦?何事?”承慶郡主暗暗一笑。

“若是小娘子起身時,要打我,可否為我攔著?”

承慶郡主大笑,也顧不得什么禮儀,身后侍女也跟著不由嗤笑一番。

潘摯果然醒了,不過她現下并不想打陽生,睡了一覺,敷了冷面,暈眩的感覺果然散去不少,雖仍有些頭暈,那也不過是剛剛起身,還未完全清醒罷了。

承慶郡主準備的吃食也終于派上了用場,承慶郡主喜咸,帶的也是咸食,潘摯喜歡甜食,餓了,自然也就不挑了。

吃飽了,有力氣了,陽生見狀便問道:“小娘子吃完了,我們路上走走,消消食,一會騎馬回府。”

潘摯雙目不由一瞪,十分糾結,一來,她并不想今日回府,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己還什么都沒玩,一路顛簸暈車,就在昏睡間度過,實為浪費光陰,二來,她確實想騎騎馬,練練她那悲催的馬術,四郎潘惟清好弓馬騎射,潘惟清平日無事時便會教她一二,然而潘美卻不喜。

因潘摯乃是七月所生,并不足月,自小身體就弱,十歲以前湯藥不斷,如此嬌弱的女兒,潘美當然是希望她安安分分,坐在屋里哪都別去,不用你念書識字,女工也統統給你免了。

潘惟清教授妹妹弓射時還都是偷偷摸摸,后來被潘美發現還挨了一頓打,后來也不大管了,只是潘府雖大,卻沒有馬場,不過射擊場倒還挺大。

“我——我——”

“好啦,今日事情已結,我還有些事情,要留宿一夜,你便跟陽生回去,今日出府本就未得公公同意,還是早些回去,所幸今日是陽生來接你,你我都能少一頓責罵。”承慶郡主寵溺的擦了擦潘摯嘴角的點心碎。

“嫂嫂要留宿,陽生在周圍配了人馬,若是有事,隨時召喚。”陽生道。

承慶郡主微微頷首,百合便領著他們,送出繡坊。

到底不是自己喜歡的吃食,潘摯吃的不多,很快便消食了,一路走著,林間花叢,山林野鳥,皆是新奇的玩意,再走遠些,樹叢露出的地方,還能看到開寶寺的塔尖。

“小娘子,天色已暗,要趕回城了。”

“嗯。”陽生扶著潘摯上了馬,潘摯握著韁繩,居高臨下,一改方才十分愉快的模樣,一臉傲氣質問道:“我現下比你高了,我問你,為何不辭而別。”

陽生一愣,心道,原來如此,年幼時,陽生個頭并不高,潘摯訓斥陽生時,大多是平視,抑或是他躬下身,總是能比她矮下一點點,現下自己已經完全長開了,而潘摯還是年方二八,方及笄的少女,身高早就拉開,原來,一直不發難,就是為了這個。

“我——父親有任務交予我去辦。”

“父親可沒有不允許你來道別,不予我道別也罷了,偏偏大哥二哥四哥五哥處都去了,連三哥、大姊、二姊處也捎了書信,我——我很沒面子——”潘摯的模樣不像是興師問罪,圓圓的臉蛋,一臉稚氣,看著陽生,更像是撒嬌。

“小娘子忘記了?”

“忘記什么?”潘摯揚著下顎,繼續道。

陽生無奈一嘆,自己記了那么多年,原來,這丫頭早忘了,“我去了,小娘子正在午歇。”

“那你為何不叫醒我。”潘摯依舊不依不饒。

“小娘子,再不啟程,城門關了,可只能在郊外露宿了。”其實四年前他是清晨出發的,只是瞧這樣子,便知道,她早就忘了,追究太多,也無意義,“雖是天之腳下,山間也并不安全,進城時怕還要與百姓搶著進城,若是要追責,也得先回府。”

“行。”潘摯嘴角輕輕一笑,用力揚鞭卻輕輕放下,十分局促的說了一句:“帶路。”

陽生也不藏了,大笑三聲,打馬揚鞭,速度不快不慢,時間計算的十分準,潘摯獨騎也不怕路上有危險,也能趕在城門落鎖前到達。

回府后,照例是潘摯去向胡氏問安認錯,陽生則是去見潘美。

一番洗漱,潘摯躺在床上,興許的午間睡的太多,現下一點睡意也無,忽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含翠迷迷糊糊,問了聲:“誰啊,外頭沒人值夜嗎,也不報告一聲。”

“含翠,小娘子可歇了?”

含翠一個激靈,周身都精神了,“六郎君!”

夕苑和棲園同在胡氏的大院子內,兩處十分近,在胡氏的印象里,陽生還是孩子,且常年不歸,院子也夠大,住不完,一直沒有為成年的陽生另劈住處。是以,他一路走來,也沒人發現。

潘摯套了件衣裳,卻見陽生吩咐含翠,把屋內燈燭熄了,含翠也照辦。隨后,打開手上黑袋子,袋中小小螢蟲爭相脫出,只是片刻,滿滿屋苑,熒光點點,今日三十,逢無月,照得更是通明。

潘摯開心極了,含翠在后頭禁不住輕喚了幾聲。

“這是贈你的大婚賀禮,我想不知道應該送你什么,想了好些日子,我猜這個,你一定喜歡,他日大婚進了韓王府,也可以此取歡與王爺。”陽生說此話時,竟是一臉自然。

潘摯笑容一滯,雙手握成了拳頭,低喃:“木訥,木訥——”

含翠見勢不妙,急急躲開。

“陽生,你可知道,我閨名含義?”

“摯?那是父親母親,對你極為珍愛之意。”

“不,不是,是秋夕,秋夕為何意。”潘摯隨手一抓,其中一只螢蟲躲閃不及,被潘摯抓在了手心里,螢蟲閃了兩下,便滅了,潘摯心想,這是因為害怕,不敢再亮,還是因為驕傲,不想取悅于我。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這詩,是我閨名的來源。”潘摯丟下螢蟲,繼續道:“如此凄涼,我卻要步此番光景,韓王府不似尋常百姓,一正妃二側妃三庶妃必須填滿,枉論姬妾,此樁姻緣,便不是我想要的,奉承取悅,我潘氏女不屑于此。”可她終歸必須要這么做。

“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潘氏女,更當如此。”潘摯不敢置信的看著陽生,這似乎是陽生頭一回,如此堅定的對她說一番話,“小娘子想做什么,陽生都愿意跟隨。”

那一夜的對話,似乎是一場夢境,陽生自那日后便不見了蹤影,每日到他房里尋他,除了兩個灑掃的使女在院中閑聊,再無他人,詢問她們陽生去處也是一問三不知,如此過了三四日,這日,潘摯并大房、二房、四房、五房嫂嫂,都到了胡氏屋里閑坐,聊天侃地,甚是興起。

從對門趙相的兒媳孫媳曾孫子,說到平素從來不甚往來的低級官員女眷,個中趣事不斷,因為這賜婚,相互反倒熱絡起來,當中自然不少是來混個臉熟的,應付得各房十分疲累,好在深閨之人,有些八卦,調侃調侃,卻也足以慰藉。

說起來,這樁婚事也有妙點,韓國公潘美比當今圣上年長十四歲,皇長子如今不過十九歲,次子十八,而與潘摯成婚的皇三子,今年不過十六,韓國公如今連曾孫兒都抱上了,官家也才娶兒媳,其他小兒子至今年幼。

其實,早在內廷傳出,官家與德妃要親自挑選三王妃時,底下人便都開始忙碌起來,高品階的官員大多年長,別說女兒輩了,孫女輩的也出閣的差不多了,曾孫又太年幼,找旁系吧,又害怕旁系不齊心,到時候蓋過自家風頭,四五品以下的,官家擔心母家不強,震不住頑劣的三子。如此一來,潘摯卻是極為合適的人選。

這些話,幾位嫂嫂聽了數遍,潘摯倒是頭一次聽說,她如今待嫁,無須拋頭露面。

聊著聊著,聊起潘摯的嫁妝,胡氏著意聽了些許,大房白氏看出婆婆心意,便道:“十里紅妝,田莊鋪子倒不打緊,既要全了國公府的顏面,亦要長了咱們家潘氏女的榮光,排場自是最要緊,媳婦已與錢莊掌柜商議,將十萬銀錢兌換貫鈔,玉器首飾也著手下人去辦,常備的藥物也從庫房中取出晾曬,三娘的衣物根據身段,已在趕制,因是皇室,服制由內廷掌管,媳婦只多備了寒冬常服,這些年陸陸續續積攢,倒存下了不少,三月時間雖趕,卻是足以。”

胡氏滿意的點點頭,“公府如今是你掌家,便由你決定吧。”說這,視線轉到了潘摯身后的含翠,“倒是這陪嫁——”含翠缺乏穩重,不足以幫助潘摯管理王府內務,這正是胡氏所擔憂的。

白氏聽倒陪嫁二字,心思卻想歪了:“韓王爺新府邸建在城外從名山山腳下,景致非常,派去幫忙收拾屋苑的下人都嘖嘖稱奇。老府邸的舊人大部分仍然留在老府邸,韓王爺長在內廷,德妃擔憂新人不得心,已著手遣宮人到王府伺候。咱們公府丫頭,都是公公和叔叔們在戰場撿回來的孤兒,身家清白,只是尚不知心性如何,現下時日尚早,且觀察兩月,屆時再行挑選。”

白氏這話說的十分委婉,旁人必然聽不懂,然而屋內女眷倒是省得,白氏是出了名的對妾侍心狠手辣,皇室對房中秘事并不會躲躲藏藏,如今尚不知曉德妃會否將伺候過韓王爺的宮人遣去韓王府,而自家時刻備著,清清白白的孤兒,哪怕他日如何,也絕不可能威脅到潘摯正妃的身份。

白氏進門的早,潘摯出生的晚,潘摯自是由白氏照管著長大的,對她十分的寵愛。

胡氏只點頭,并不言語,白氏轉頭問潘摯:“摯兒有何想法?”

潘摯沒什么想法,也不好明說,“母親與嫂嫂思慮必然周全,自由二位定奪,只一事,想請母親應許。”屋內眾人皆望著她,“摯兒想把含翠留在國公府,侍奉母親。”

白氏嗔怪道:“這孩子,含翠自小伺候你,你的習性,她最熟悉不過,旁人怕是難合你心意。”不怪白氏有此想法,事實上,潘摯自小頑劣,含翠學了她幾分性情,對主人的某些事情,也敢直言抗拒,除了潘美和胡氏,潘摯最聽的便是含翠的話。

“今后入了王府,與母親相見之時便少了,我欲把含翠留在母親身邊,替兒照料母親,只當是全了摯兒的孝心。”說著,向胡氏彎腰一俯。

此事出乎胡氏預料,若論近身伺候,當然還是含翠最好,然則,含翠到王府,潘摯必然會讓她掌內院大權,卻是不合適,思來想去,她回首,看了看搖著團扇的鈴蘭,便道,“那母親便將鈴蘭交與你,含翠在你出閣前仍在你身邊伺候,鈴蘭今日便去三娘房里,也好與含翠商議。”

鈴蘭并含翠,齊齊應了“是”。

鈴蘭比潘摯還要長兩歲,跟在胡氏身邊也十年,自是十分穩妥的。

就在此時,屋外使女稟告,大郎回來了。

白氏興奮起身看向門外,各房打笑她,終于是盼到了。

落日有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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