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瓍下午醒來時身體的毒已經退了大半,他反復看著手上印著的血印,眉頭皺成了一團。
寒蟬她昨夜過來前受傷了嗎?越瓍心底疑惑。
昨夜他抱著十分暖和的寒蟬,心里萬分滿足,但是當他醒來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和滿手的血印,那一份滿足一下子被擔憂填滿。
“王爺,昨天年將軍派人送了禮物過來,說是送給王妃的。”付凌在外間匯報道。
越瓍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滿臉的嘲弄。
“哼!年徹將軍可真是急切,你去把東西送去給王妃吧!”越瓍無所謂的安排道,“順便派人監視老耿平時的作為。”
“屬下遵命!”付凌從房間退出,拿著鎏金的象牙盒悠哉悠哉的往一旁的蟬月閣走去。
剛到院里,便看見一個青衣的小女孩在外院的梧桐樹下撥弄王妃養的一株不知名的花。
“你,去稟告王妃,付凌求見。”付凌站在青衣的小孩身后,指揮道。
青梔回過頭,看著眼前挺拔的男子,滿眼的不屑和恨意。
“憑什么要聽你的。”青梔瘦弱的身體站在風里好像隨時會倒一般,卻惡狠狠的翻著白眼,“而且,我們這兒只有小姐,沒有王妃。”
付凌從小就在王爺身邊,當是什么樣的人都見過,卻沒見過黃毛丫頭如此蠻橫的。
青梔今天纏著染月姑姑問的清清楚楚,姐姐雖然是這瓍王妃,可這瓍王爺早就有休妻的心。
而且昨夜姐姐出去就是為了救這負心漢王爺,她早上可是見的真切,姐姐回來時她的背上沁的血都干了,這王爺竟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睡了半天,真是狼心狗肺。
“嘿,你這小丫頭,怎么說話的,我讓你通知一下王妃,又不是要害你們王妃。”付凌遇到這么個不講理的小孩子,很是無奈。
“我都說了,這兒沒有王妃只有小姐,我們小姐才不屑做什么王妃,又不是嫁個什么有權勢的王爺。”青梔的嘴一癟,手一背就準備走。
這句話徹底踩了付凌的尾巴,這幾年王爺就是因為生病才不受重用,成了個沒權勢的王爺,受盡了屈辱,如今一個小丫頭都能來踩王爺一腳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付凌一個健步攔在青梔的前面,樣裝著要收拾她,還沒等抬起手,染月就沖出來了。
“付凌,你要干嘛?”染月姑姑比她們都年長,又是王妃的心腹,付凌一時愣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染月將青梔往身后拉了拉,防范的看著付凌。
“這丫頭太放肆了,我不過讓她喚一聲王妃,她對我言語相惡就罷了,居然膽敢諷刺王爺,我定要找王妃討個說法。”付凌看著眼前躲在染月姑姑背后依舊瞪著他,毫無半點悔悟的青梔,不耐煩的說道。
“你找王妃有什么事?”染月姑姑根本不接付凌的話,只是問他的來意。
“年徹將軍送的禮物,王爺讓我給王妃送過來。”說著付凌將盒子遞給染月姑姑。
染月看著鎏金的象牙盒,心里也滿是疑惑,這年將軍怎么會來送禮給小姐?染月也不好多問,只是將盒子仔細的收好,便開始下逐客令了。
“付凌,您去忙罷了,我會將東西交于小姐的。”染月姑姑拿了些丹藥,就在下逐客令。
“姑姑,這小丫頭你得讓王妃好好管教管教,下次再出言不遜,別怪我不客氣。”付凌看著對他吐著舌頭的青衣小丫頭,嚴肅異常的說道。
“好的,咱們小姐會好好管教的。”說著已經走到了院外。
染月姑姑將門哐的一聲關上,在院門口的付凌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姑姑說的也是小姐,并沒有叫侯府的小小姐王妃,才知道這院的人都是同氣連枝的,自己剛剛哪是被送出來的,完全是被趕出來的罷。
想著除了付星,王爺身邊最重用的就是他了,原來自己還有這么不受人待見的一天。
往常幾個側妃見他都是和顏悅色的,想著能與王爺套上近乎,這么被人趕出來倒是第一次。
看著手中一小盒染月姑姑給的丹藥,這才嘗到了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感覺。
“青梔,我見你瘦瘦弱弱的,膽子怎么這么大,這付凌不僅是瓍王的近身侍衛,他也是宛貴妃庶弟的長子,瓍王的堂弟,他這近身侍衛不過是付家讓他多與瓍王學習,宛貴妃嫁與了皇上,庶弟家里又只有這個長子,過得了幾年,付凌便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染月心里只贊嘆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就這小暴脾氣是說一前怎么一年都接不到客,“你莫要與他再說些氣話,付家是天子之師,又掌握著史記之責,與他們為敵,隨便給你小姐寫上幾句就夠遺臭萬年了。”
青梔嘟囔著嘴,想到付凌呼來喝去的模樣,心里還是為小姐不平,勉勉強強應承了染月姑姑的話:“姑姑,我知道啦。”
“明天就要秋圍狩獵了,小姐封正妃了,昨日才回宮,今天免不了會有幾個側妃來覲見,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為妙。”染月輕輕捏了一下青梔翹得可以掛水壺的嘴,提醒道。
找了一眾人調查,寒蟬才知道,這京都的妓院一大半是太子的,還有一半是大皇子的,就那幾個零星的妓院也是剛冒出頭,就被他們兩位威逼加利誘給半買半送了。
看著那些紅牌高掛的妓院,就知道大多是用于刺探情報的,官員商賈總有個需要應酬之地,可惜了這一棟棟漂亮的高樓。
京都的街道格外寬敞,來來往往的馬車都帶著一兩隊隨從招搖而過,因是天子腳下,掉一片葉子都能砸到個有權勢的貴人,所以在這周邊做的生意大都是些文字古玩、金石玉器。寒蟬拿著一盒剛買的錦酥,好不容易找了個小茶館,尋了個靠街的位置一邊囫圇的吃著小吃,一邊緊盯著太師府絳紅色的大門。
她真的不想逮著獅渃不放,可是誰叫專行圣人之道的國師,居然是京都各個妓院的管事,太子和大皇子的收入可是一半兒都落在了國師手中,不過這樣也好,籠統那些記錄官員的簿子都在這一處,省的她到東奔西跑。
等了許久,太師府沉重的大門終于慢慢開了,一頂大紅色鏤著金絲百鳥的轎子緩緩的從里面出來了,只見那轎頂嵌著一顆寶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奪人眼目,鏤空的轎圍里,金紗搖曳。寒蟬太熟悉這頂轎子了,除了獅渃,還會有誰這么招搖過市。
寒蟬忙起身,擦掉嘴角的碎屑,出了茶館一頭就撞上去了,轎子一歪,里面的獅渃一頭撞在轎圍上,頭上立馬顯現了好大的一個包,疼的她出了轎子就準備破口大罵。
獅渃的丫鬟渃春,忙上前來扶著獅渃,順便一腳踢在躺在地上的女人,一邊咒罵。
被無緣無故踢了一腳,趴在地上的寒蟬眼神里暗了一暗。
“對不起。”寒蟬抬起頭,眼里一盈滿滿的淚欲要墜下,哽咽著說道。
“王妃?”獅渃看到地上的人居然是寒蟬,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嘴角已經掛上了抑制不住的笑。
渃春將寒蟬扶起來,只見她的衣服已經落了一大片污漬,在淡藍色的衣服上格外顯眼。
“姐姐你怎么在這兒?”獅渃本就刻薄的臉上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格外的僵硬,“妹妹今天專門回了趟娘家,取了些賀禮準備給你送去。”
寒蟬也不說話,一個勁的哭,弄得街上的人都看過來,以為是這太師府的二小姐又欺負人了。
獅渃看著哭哭啼啼的寒蟬,沒來由的頭疼。
“好了好了,這兒也不是個說話的地兒,姐姐還是先隨妹妹回太師府換身衣服吧,只是這轎子小巧,怕是要委屈姐姐跟著走回府了。”獅渃一臉的奸笑,轉身便上了那空空蕩蕩的大轎子。
渃春扶著寒蟬,一瘸一拐的跟去了太師府,獅渃看著轎子后面的寒蟬,心下得意極了,摸著剛剛修剪過的指甲,哼著小調。
這獅渃可真是心胸狹隘,讓我我一路跟丫鬟似的跟著,就能高興成這樣,有這樣的女兒,這太師可真是家門不幸。
剛過了太師府的大門,進門便是一個碧綠的湖,湖中間是一個太極形狀的道場,中間有一條能容兩架馬車過的通道。
進門便是湖的宅子寒蟬是第一次見,幸虧自己來打探了一下,不然一翻墻就掉落到湖里了,還偷什么簿子。
寒蟬打量著太師府的格局還有往來的侍衛,只見這個太師府除了前門看著方方正正,里面就是一個大的圓形。
圍墻依湖而建,住人的地方全在湖中心的小島上,所以這太師府除了接近岸上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衛士并不多。
如此看來悄摸的游到岸上應該是最好的辦法,想著寒蟬便瞧了一眼碧綠的湖,只見水中她剛剛看見的木塊全不見了。
“王妃,這湖里養著上千條鱷魚,您可小心別落水里了。”渃春低沉著嗓子嚇唬寒蟬道。
寒蟬腳一軟,往渃春身邊靠了靠,裝作十分害怕的樣子。
過了道場又過了一片槐樹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上百階的長梯,長梯盡頭是一棟古老的宅子,看起來有些歲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