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淵一愣,對上夜辰的冰冷的笑眸,莫名感到后脊梁發涼。
怎么了?他往常也沒少當面說他毒舌的事兒呀?今天怎么生氣了?夏博淵想著,有些莫名。
顏慧嘆了口氣,朝念九拱了拱手,“嫂子,不好意思,這家伙也是個不會說話的,您別放在心上?!?/p>
夏博淵隨即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二人很像,卻又直言夜辰嘴賤,不就是在指桑罵槐嗎?
“不是不是!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念九擺擺手,“行了,沒關系的,我知道你說的不是我?!?/p>
夏博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說,“對!我剛剛說錯了,你和老元怎么會像呢?嫂子你說話溫柔又溫雅有禮,老元怎么能和你一樣呢?”
“喂!差不多得了,你這個墻頭草!”夜辰哭笑不得地打斷他,這家伙,給他個臺階,他不但下來了,還趴到地下去了!
“呿~”夏博淵撇撇嘴,見他那副樣子好像又沒生氣了,不由疑惑:說他,他不生氣,說人家,他反倒急了……
夏博淵恍然大悟,暗暗和身邊的顏慧對視了一眼。
顏慧笑了。其實,他是不想讓她覺得格格不入,也讓他們不拘謹,才一開始就故意說的那些氣她的話吧?不愧是元家商號的掌舵人,心思皎潔。
夜辰對上顏慧意味深長的笑,知道被他看穿了,輕咳一聲,表示默認。
“哦~對了,嫂子,我這有一樣好東西給你嘗嘗~”夏博淵說著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就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
夏博淵將托盤放下,只見盤中放著四個小碗,碗里各裝著一團白色糊泥狀的食物,上頭還飄著白霧。
咦?隨喜不是說蓬萊這邊沒有的嘛?念九眼前一亮,“好像很好吃!”
“是嗎?那嫂子多吃點,還有呢!”夏博淵說著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
夜辰拿起勺子舀了一匙,剛要往嘴里送,余光卻瞥見念九正對著勺子吹氣。
“你干嘛?”夜辰不解地問。
“我把它吹涼再吃??!”念九理所當然的說。
“噗!”夜辰笑了,“這是冰的,你想吹到多涼???”
“嗯?!”念九不相信,小心嘗了一口,發現真的是冰涼的口感,“這,這是……”
“嫂子,這叫冰淇淋,夜辰以前帶商隊出海的時候發現的點心,是冰的?!?/p>
“額……我還以為它冒煙,會燙呢……”
“你有沒有腦子啊?冒煙就是燙的???”夜辰取笑道。
“我!”念九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我又沒吃過,搞得好像你什么都吃過似的,你遇上沒吃過的東西也一樣!”
“才不會!”夜辰信誓旦旦,“因為我不像你這樣沒腦子~”
“你!”
“元兄此言差矣,我倒是覺得嫂子的做法是對的,遇到沒吃過的東西,不知冷熱,還是都先看做是燙的比較好?!?/p>
念九聽著就覺得舒服,贊道,“顏先生不愧是讀書人,說起話來特別有道理!不像某個人,除了冷嘲熱諷,什么都不會了?!?/p>
“烏鴉站在煤堆上,你就看到我黑呢?你直說我不如顏慧不就行了?”夜辰撇撇嘴,心里有些不爽。
“就是這樣!算你有自知之明?!?/p>
“切”
莫名打翻了醋壇子,顏慧只覺無奈,連連擺手,“嫂子,這我可不敢當。當初在御私塾讀書的時候,老夫子最欣賞的便是元兄了?!?/p>
“可不是嗎?所以后來才被皇上選中做了九皇子的伴讀?!毕牟Y接過話來,“不過,這家伙最后竟然沒有選擇入朝為官,明明有機會的?!?/p>
“我倒是覺得,沒有入朝為官反倒是件好事。以元兄的性子,商道才是正道,否則,元家商號的生意也不會蒸蒸日上?!?/p>
夏博淵聽著,不由露出調侃的眼神,“是啊!你說,老元向來巧舌如簧,舌燦蓮花,怎么的到了嫂子這兒,就口不擇言,說得盡是些氣她的話呢?”
念九對夏博淵所言無比認同,“哼!他就是想氣死我就對了!”
夜辰對上二人戲謔的眸子,很是窘迫,便看向念九正色道,“是是是!我就是想氣你行了吧!”
念九見他不是開玩笑,不由輕哼一聲,站了起來,“好??!你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了!”
念九說罷,就跑了。
“喂!你去哪兒?”夜辰沒想到她真生氣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顏慧與夏博淵一見玩大了,也跟了上去。
三人追到小筑門口,正好見到念九已經解開韁繩,對這追風耳語了幾句,就翻身上馬。
“喂!”夜辰著急喊了聲。
卻見念九回過頭,皎潔一笑,“哼!元夜辰!你自己走路回去吧!”
說罷,她便策馬跑了。
“呿!”夜辰笑了。這丫頭騎著他的馬還想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他立馬抬手吹了個口哨,然后叉腰等著追風把她帶回來。
但是……追風并沒有回來?。。》炊€越跑越遠了?。?!
夜辰簡直難以置信,久久才回過神來,吼了一聲,“叛徒!”然后,抬腳踹了一下門口的竹子泄憤。
“咔擦”一聲,高過小筑的竹子就這么轟然倒下。
顏慧與夏博淵錯愕。
夏博淵不滿道,“喂!老元,嫂子惹你,你也別拿我家竹子撒氣啊!”
夜辰還在氣頭上,回頭就瞪了過去,“什么?!”
夏博淵心疼著自家的竹子受到波及,嘴上沒個遮攔,但對上了夜辰警告的眸子,就立馬轉了個彎,“我是說,嫂子這下真是過分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夜辰冷哼一聲,自顧自走進小筑,全然沒有注意到到自己竟然會因為夏博淵說了念九一句不是,而心生不快。
看著他冷怒的背影,夏博淵不由輕嘆一聲,“你說這算不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噗!”顏慧忍住笑,正色道,“州官放火燒的是自家的院子,你跑去人家家里點燈,你還有理了?”
夏博淵聽明白了顏慧話中的意思,恍然大悟,“遇上護短的州官,還不怕死去點燈,看來真的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