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蓬走了。

臨走的時候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我不知道天蓬為什么要對她說對不起，這根本就不是天蓬的錯。如果要說錯，這首先是我的錯，是我大鬧了天宮，惹上了如來，才有了這番報應的。如果，如果當初我能安心與她在花果山玩耍，還會有今天的懲罰嗎？

走之前，天蓬要幫她將這塊石頭雕刻成我的模樣，說也許這樣能給她以慰藉。

我感到受到了傷害。因為天蓬并沒有雕刻我的衣服，我相當于一絲不掛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盡管我從石頭縫里蹦出來時也是一絲不掛的，但很快我就找樹葉遮體了啊，他怎么能，怎么能這么羞辱我？

盡管我知道這不是天蓬的本意，但他還是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讓我以這種姿態出現在謝冰瑩的面前。盡管他雕刻的，只是一塊石頭，但他應該知道，我的元神還在這石頭中啊！

難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石頭中的元神是活的嗎？是有思想有感覺的活物嗎？

她將雕刻好的石頭拿了過去。

我剛才還在想當著一個女孩的面赤身裸體可能是發生在他身上的最糟糕的事。可是我想錯了。比這更糟糕的是同樣赤身裸體地被她摸來摸去。

謝冰瑩摸著我所在的這塊石頭，從頭摸到尾。

我有一種很異樣的感覺。除了害羞與窘促，似乎還有其他。

幾小時后，她尋找到一些別人遺失的布料，悉心打扮起這塊石頭。盡管那些布料很粗糙，顏色也不那么艷麗，但我依然很感激她，這樣我就不用總是一絲不掛了。

“悟空，”她對我說：“等我找到更好的材料，再給你做新衣服哈。這件長袍，你先穿著，這樣你就不會感到冷了。”

“謝謝。”我真心地表達了感謝。盡管我知道她根本就聽不到我的聲音。

“悟空，無論有多么艱難，我都會找到解救你的辦法的。”我捏了一下它的鼻子，“不過你要記得啊，我叫夜露瑤，是夜露瑤在解救你哈。”

是夜露瑤嗎，還是謝冰瑩？她讓我有些糊涂了。

我想告訴她，我有感知，我有情緒，我也有記憶，我想讓她告訴我，她到底是夜露瑤，還是謝冰瑩？如果她是夜露瑤，那她和謝冰瑩是什么關系呢，她又為了什么過來找我。

天蓬是確定無疑地走了。

從那以后，白天，她抱著我在山林中行走，一步一步地接近五行山；夜晚，她抱著我入睡，在夢里去尋那世外桃源。

每當入睡之前，她都會給我講一個故事，故事的開頭，是這樣一段話：

“

從前有一座花果山，

矗立在東邊最黑暗的地方。

有一天，

奔騰的云在天邊歌唱，

尖銳的石在風中吟誦，

一個身影咆哮著沖向天空，

撕裂蒼穹，

沖刷黑暗，

直到尋覓最真最美的桃源。

悟空，你知道嗎，

在我心里，

你就是一個挑戰黑暗的英雄，

盡管你落敗了，

被壓在五行山下，

但你依然是花果山眾猴的偶像，

是這世間底層人的圖騰。

我多么想，

你能再次騰空而起，

帶著我遨游四海，

恩撒八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