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看著天蓬那古銅色的臉龐,“那你要我怎么做,恨他?”
“難道不應該恨嗎?”天蓬說:“你告訴了他全部的想法,他卻把你囚禁在這里。”
“你都知道了?”
“當然。”天蓬說:“你我進入倒影世界的時間不同,我比你晚來,卻知道你所有的事。”
“那你準備怎么辦?”
“揭露孫悟空的真實罪惡,然后把他抓起來。”
“不行。”
“怎么不行?”
“天蓬,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拿到悟空真誠的眼淚了。”
“穎兒,”天蓬輕柔地摸著我的雙肩,“這個世界中的孫悟空是壞人,壞人是一定要有壞報的,否則這世界就沒有了公平與正義。想想肥妞、灰灰、劉明……他們哪一個希望看著壞人逍遙法外?”
“可是……眼淚呢?”
“也許孫悟空戴上手銬的那一刻,才會知道后悔;也許孫悟空坐上囚車的那一刻,才能明白善良;也許孫悟空進入刑場的那一刻,才能留下真誠的眼淚。”
我和天蓬談了很久,我們彼此誰都無法說服對方。
這個時候,天蓬的手機響了,又有一個無辜的人員死去。
我無法再堅持我的意見,因為我不想看著悟空就這么繼續地錯下去。飯桌上我救他,是因為我愛他;現在我跟著天蓬去抓他,也是因為我愛他。因為愛,所以不想他雙手沾有更多的血腥。
殺人者很老道,現場清理得很好,幾乎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卷宗就那樣擺著,很厚,里面堆滿了筆錄材料、痕跡鑒定、尸檢報告和現場照片之類的各種東西。從發現于濤被殺開始,幾個小時過去了,都確定不了殺人者。盡管李廳長懷疑是內部人做的,但苦于沒有證據,殺人者為什么不能是老師?為什么不能是醫生?為什么不能是農民工?證據呢?
就在眾多公安干警一籌莫展的時候,天蓬身為省公安廳刑偵專家,提出了自己的偵查思路:咱在現場上根本找不到有價值的物質痕跡,那么在沒有物質痕跡的情況下,咱就要通過殺人者在現場湮滅罪證的遺痕,來推斷殺人者在現場留下的痕跡。
“怎么推斷?”有干警提出了疑問。
“從心理的角度,”天蓬說:“殺人者雖然清除了犯罪現場的物質痕跡,但他卻無法清除自己在那時那地的思維。我們沒有從現場獲得物質痕跡,但我們可以通過殺人者現場湮滅痕跡這一系列的行為推斷他的心理痕跡。咱們可以這樣考慮,在現場殺完于濤后,他會怎么考慮來湮滅罪證?他擦掉指紋,說明他懂指紋,他把足跡毀掉,說明他懂取足跡,能夠在現場潑煤油讓狗的鼻子失靈,說明他懂警犬……表面上看殺人者做了一系列反偵查,實際上他把心理痕跡就留在這兒了:心理痕跡包括殺人者當時的現場心態,專業水平,反偵查能力。而只有懂得偵查的人才懂得反偵查……”
“你想說明什么呢?”省廳副廳長有些不耐煩。
“我想說明的是,殺人者并非是一個躲藏在陰影里的人,他有一個合法的身份,這個身份很可能是警察!”
天蓬的推理立刻得到了省廳李廳長的認同。畢竟李廳長一直懷疑是內部人做的,只是苦于沒有證據。于是偵查思路重新向警察那里聚集,很快就聚集到孫悟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