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一行人走到了路的盡頭,穿過一道虛幻斑斕的門,近處蔚藍的天倒映碧綠的湖水中增添了一抹深邃神秘,湖中朵朵紅蓮盛開鋪做到對岸的路,遠看小山重疊青翠入眼,風中飽含紅蓮的淡香,迎面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阿衍見到此景方才的怒氣煙消云散,心情舒暢,站上蓮橋之上大口汲取空氣中的香甜,仰面迎著日光伸展右手,日光透過指縫灑在眉眼含笑的阿衍的臉上,湖邊的狐九看得癡呆,阿衍自顧自說道,“青丘如此美,你早該帶我來”
阿衍半響沒聽到狐九的聲音回頭見狐九呆呆的盯著自己,嘴角上揚,“喂,問你話呢!”
“???你剛說什么?”狐九臉紅眼睛四下亂瞟躲避阿衍的目光,踏上蓮橋,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青丘五味陳雜,久別歸家的喜悅中又夾著一些陌生感,好似自己不屬于這里一般。
“阿衍喜歡,待今日族長壽辰禮后我帶你四處逛逛,還有更多驚喜呢!”柔荑一旁看著方才二人的一舉一動出聲緩解尷尬的氛圍。
“那到時候姐姐可別嫌我煩才是”阿衍微笑回道,望著走在前面的狐九喊道,“你走這么快做什么!沿途風景怡人,須得緩步慢走才能領略它的風采明白不?”
“你還會欣賞美景,太陽今天打西邊出來的吧!”狐九不客氣的嗆回一句,徑直往前走。
“煩死了你!”阿衍氣的在原地狠狠跺了一腳方才的興致全無,一瓣蓮被她踩壞,濺起的水漬打濕了阿衍的裙擺,柔荑出來打著圓場,“小九離家已有六百載,想必是著急見族長,阿衍,你就別和他計較,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美滋滋的呢!”
“美滋滋?算了,我才懶得和他計較”阿衍對著狐九氣哼哼的說了一句后又問道,“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算著時辰,這會兒族長在洞府接受族中萬民的朝賀,我們直接過去就好”柔荑一邊說著一邊在前方引路,前方的狐九也停下了腳步等著落后的二人,三個人過了蓮橋沿著河邊向里拐了三道彎最后過了一道浮橋,群山環繞回唱著朝賀祝詞,“恭祝族長大人洪福齊天……”
阿衍一行三人遠遠的就見到那邊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幻化成人的精怪靈獸,待走近,在人群最外圍站定,高臺上白露拄著法杖面容和藹的受著底下萬民的朝拜,白露見到外圍的狐九,微微頷首示意,威嚴的聲音響起,“諸位請起,今日感激各位不遠千里前來為老婆子我賀壽……”
臺上的白露在不停的說著她對狐族未來的期待和自己的決心,臺下的靠近祭天柱那端有一黑一青二人正在交談,只聽到青衣人細聲反問道,“此事當真?”
黑衣人附在青衣人耳邊說了幾句,就見青衣人瞇著丹鳳眼往狐九那邊望去,打量一會兒又扭頭若有所思的盯著臺上的白露,邪魅一笑,心忖道,“老狐貍,這回看你的如意算盤怎么打!”,青黑二人朝著狐九那方移動。
狐九在人群中東張西望,不斷走動,阿衍見狐九舉動反常遂問道,“九哥,怎么了?”
“我總覺得有什么人在盯著我們!我們須得小心些”狐九小心謹慎的說道,阿衍聽完也四下打望了一番沒發現什么可疑的人,黑著臉說道,“你故意嚇我的吧?哪兒有什么可疑的人”
“啊,呵呵,這個可能是我的錯覺”狐九面上放松心中警惕打著嘻哈,拽著阿衍回到了柔荑的身旁。
“阿嚏”阿衍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阿衍可是生病了?”柔荑聞聲關切的問道。
狐九目不轉睛看著阿衍,伸手去摸阿衍的額頭,阿衍頭一歪躲過狐九伸來的手答道,“沒,就是突然覺得很冷”
“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冷”狐九皺眉又道,“今日怎么怪事連連,阿衍你站我身后來!”
凜冽寒風襲來,一白色身影落在祭臺梯道上,白衣少年向臺上的白露深情款款走去,少年每走一步周圍就冷上幾分,站在兩旁的臣民打著寒戰往后退了兩步,有的在原地不停的跳動來讓自己取暖,修為高的用靈力圈出結界御寒,狐九搓著手哈氣,道:“這人是誰???怎么他每走一步這周糟就冷上三分”
阿衍搖頭,往狐九身上靠近,抬頭望著高高掛起的太陽,牙齒不自覺碰撞的聲音伴著阿衍磕巴的說話聲,“這這這正午午的日日頭都抵抵擋不住這這寒寒意”
“是久居極北之地的霜雪之神,他和族長是多年好友,你們試著調動周身的靈力就不會這么寒冷了”柔荑調動全身的靈力取暖。
“阿婆年紀那么大怎么會有這么年輕的好友?難道是忘年之交?”狐九疑問道。
“你們有所不知,這位霜雪之神已經一百又十萬歲了”突然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狐九尋著聲源,那邊有一個和自己隔了兩個人的青衣男子正在望著自己,彬彬有禮點頭示意,狐九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阿衍和柔荑也跟了過去。
“連岳祭司”柔荑行禮,連岳還禮,“柔荑姑娘,這二位是?”
“這位是阿衍,這位是狐九,他們都是族長的客人”柔荑足一介紹,但并未道破二人的身份,柔荑又道,“阿衍,小九,這位是青丘祭司連岳大人”
“你們好,幸會幸會”連岳對著二人一揖
“你好”阿衍站在狐九身后面帶微笑還禮說道。
“這霜雪之神當真有一百一十萬歲了?怎么會如此年輕?”狐九摟著連岳的肩膀看著臺上比自家阿婆還年長十萬歲的霜雪之神問道
連岳:“狐九兄弟有所不知,霜雪之神乃是長生不老之身”
“這么厲害,長生不老,聽得我都羨慕”狐九驚羨說道。
“這人還真的是臉皮厚,好像人家和他很熟一樣”阿衍看著和連岳勾肩搭背的狐九,和一旁的柔荑吐槽。
“霜雪之神雖長生,但命中注定一生孤獨”柔荑看了一眼阿衍說道。
“嗯?為什么?”這次發出疑問是阿衍。
“因為霜雪之神所過之處皆是千里冰封,太過冰冷無人可以靠近”連岳從狐九的束縛下脫離,緩緩說道。
“那為何阿婆離她那么近都沒有事呢?”狐九看著白露問著身旁的其余三人,其余三個人看向臺上,周圍已經冰凍開來,但白露的周圍依舊一切如常,皆是疑惑……
四人在人群中議論的時間,霜雪之神已經站在了白露面前,“多年未見,你還好么?一百萬歲生辰喜樂”霜雪之神聲音低沉發出的音只有二人能聽見,在臺下眾人眼中霜雪之神只是兩片嘴唇不停的相碰撞。
“你風采依舊,而我已經是朱顏辭鏡埋土之人了”白露接過霜雪之神遞來的賀禮又嗔怪道,“你看你一來就折騰我的這些徒子徒孫們”
“這極地之心乃我極地神樹百萬年結一顆,有壓制你熱毒的奇效”霜雪之神伸手輕撫白露鬢間白發語氣溫柔至極,眼中盡是寵溺,“我該走了,不然你這四季如春的青丘怕是真的要被我毀于一旦了”
只見以禮臺為原點霜雪之力強勢朝周遭散開,方才還能活動的民眾已經變成冰雕,一花一木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方才還在議論紛紛的四人此刻也只剩下兩只眼珠子望著臺上的二人不停轉動,身體已經不能動彈。
白露緊閉雙眸,握住霜雪之神的手耳鬢廝磨著,眼角一顆淚珠滑落,良久睜眼,“今日一別恐成永別,你抱一抱我可好?”
“不行,這樣你會沒命的”霜雪之神往后退了一步,但晚了,白露已經緊緊抱住了他,霜雪之神試了多次推開白露都沒能成功,片刻白露的身上結了一層薄霜,眼角的淚結成冰珠,在懷中細聲說道,“讓我在任性這最后一次”,二人緊緊相擁片刻后松開。
“我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你一起踏雪尋梅,遺憾此生不能實現了!”白露失望說道。
“今生我們一起踏雪,來生我尋你與我尋梅”霜雪之神說完,手輕揚,整個青丘飛雪,雪落在白露肩頭,霜雪之神拂去白露肩頭落雪,眼中全是不舍……
白露望著遠去的背影笑著笑著淚水就迷糊了雙眼,呢喃道,“傻瓜,你忘了你是長生不老永生不滅的么!忘了我吧!”
臺下冰凍的眾人隨著霜雪之神的離去而解封,阿衍雖不能動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單從二人的眼神動作中已經讀懂,眼淚止不住的流,一旁的狐九看著淚流不止的阿衍打趣道,“該不會你的眼睛被凍壞了吧?”轉頭對著柔荑說道,“柔荑姐姐,你快看看阿衍,她的眼睛好像被凍壞了!”
“討厭,討厭,討厭!”阿衍捶打著狐九,狐九反手把她擁入懷中,輕聲說道,“這是他們的宿命”,懷中的阿衍聞言身形一怔,抬頭望著一臉認真的狐九,扭過頭看著臺上白露落寞的身影陷入沉思。
“咳,狐九兄弟,族長的慶典還沒結束呢!”連岳在一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