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關系，”遲疑了一瞬，蘇沫熙才對電話那頭接著說道：“慢一點也沒關系……好。”

掛了電話，蘇沫熙看著窗外怔怔發呆。

“嘿，姑娘！”齊慧琳從身后撲上來，見她在發呆，好奇地湊近腦袋跟著往窗外看，“看什么呢？”

“沒什么。”蘇沫熙搖了搖頭，把她扒拉開，問道：“你是不是又重了？”

齊慧琳一豎眉，作勢要打她，“亂說什么呢！”

蘇沫熙笑著側身躲了一下。

齊慧琳忽然停下動作，眨了眨眼，湊近幾分看著她。

“怎么了？”蘇沫熙問她，不明所以。

“你這幾天……”齊慧琳說了幾個字又停下，往后退了退，搖搖頭，“沒什么。”

她睨了眼蘇沫熙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輕輕皺著眉。

她能感覺得到，蘇沫熙這幾天……不是很開心。

*

深夜，萬籟俱寂，蘇沫熙迷迷糊糊地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她閉著眼，摸索著撈起手機，全憑感覺接通。

電話那頭夾雜著電流音的哭聲瞬間讓她驚醒。

蘇沫熙睜開眼睛，也不知現在是半夜幾點，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手機屏幕散發的微弱光亮和淺淺的月色。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司姜昕。

對方一直在哭，蘇沫熙有些急，“姜昕？出什么事了？”

“沫熙……”司姜昕嗓音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太久，說話帶著抽泣，斷斷續續，“我……你幫幫我……”

蘇沫熙來不及多想，問她，“你在哪？”

對方報了個醫院的名。

掛了電話，蘇沫熙爬起身接著手機的光穿衣服。

“沫熙……？”

齊慧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借著朦朧月光看她，“怎么了？你要出去？”

蘇沫熙提著褲子胡亂點頭，“有個朋友打電話，我過去一趟，你接著睡。”

“我跟你一起去。”齊慧琳作勢要爬起來。

“不用，”蘇沫熙穿好衣服，道：“我打車走，車鑰匙在門口鞋架旁的抽屜里，如果明天我沒回來，還要拜托你幫我送他們去幼兒園。”

齊慧琳這才打消了跟著蘇沫熙出去的念頭。

……

蘇沫熙匆忙趕去醫院，看到司姜昕的時候，她正蹲在地上，背靠著墻小聲嗚咽著。

蘇沫熙放慢腳步走近，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問道：“姜昕，出什么事了？”

在電話里，司姜昕一直在哭，一直在求蘇沫熙幫幫她，卻只字不提發生了什么。

聽到蘇沫熙的聲音，司姜昕身子一顫，哭聲也停頓了一下，緩緩抬頭看向她。

原本清麗素雅的人滿臉淚水，剪剪雙眸又紅又腫，鼻尖也是紅的，臉色和唇色卻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

像是跌落神壇的九天玄女，也像是折了翅膀的天使，圣潔清雅不再，只余滿身狼狽。

司姜昕抓著她的手，神色隱隱有些崩潰，“沫熙，佳佳在里面，我該怎么辦……”

司姜昕太過激動，抓著蘇沫熙的手太用力，掐的她有些疼。

“姜昕，冷靜點，”蘇沫熙安撫她，沒管有些泛紅的手腕，放輕了聲音，“你先告訴我，發生什么事情了？”

“佳佳……我兒子出了車禍……”司姜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能找誰，驚惶無措，只好給同樣當了媽媽的蘇沫熙打電話。

蘇沫熙一怔。

她根本沒聽說過司姜昕有孩子了。

環視了一圈周圍，除了醫生和護士不見其他人，蘇沫熙沒問孩子的爸爸在哪，只是拍著她的被安慰她。

沒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推門出來，司姜昕瘋了一樣地撲上去詢問，“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

醫生神色凝重，語氣中有遺憾也有慶幸，“命是保住了，但是孩子的腿……”醫生嘆了口氣，搖頭道：“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司姜昕本就蒼白的臉色甚至隱隱透出了青灰，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蘇沫熙眼疾手快扶住她，醫生護士上前，頓時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

司姜昕只是一時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就醒了。

不過人醒了，意識卻飄遠了，瞳孔沒有焦距，眼神迷離著，恍惚出神。

蘇沫熙同為人母，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抿了抿唇，輕聲勸她，“姜昕，你先起來吃點東西。”

趁司姜昕昏迷是功夫，她去買了份大米粥。

蘇沫熙想起了什么，又從包里翻出一條獨立包裝的紅糖，準備幫她拌在粥里。

司姜昕眼睫顫了顫，轉頭看向她，目光幽幽，空洞又無助。

“你先吃點東西……”蘇沫熙擔心地看著她，頓了頓，又道：“佳佳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還沒醒，現在在隔壁，你得打起精神才能照顧他。”

司姜昕怔了怔，還沒消腫的眼睛又紅了起來。

“沫熙……”司姜昕抬手捂著臉，哽咽著道：“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佳佳……”

蘇沫熙剛準備問問她是怎么回事，病房外喧鬧聲響起，有人氣急敗壞地喊著，“我兒子還躺在這里！你讓我安靜？”

司姜昕哭聲停住，身體開始輕顫，像是隱忍著什么。

蘇沫熙擰著眉向門口看去。

有人粗魯的推門進來，怒道：“司姜昕！這下你鬧夠了吧！”

來人身上還有很淡很淡的酒氣，衣服褶皺，衣領上甚至還有一個深紅色的口紅印，俊朗的眉宇間滿是戾氣，生生破壞了還算不錯的容貌。

蘇沫熙一怔，而后冷眼看著他。

她沒想到，這么多年了，司姜昕和楚西還是……糾纏不清。

甚至糾纏出了一個孩子！

司姜昕忽然激動起來，拎起一旁蘇沫熙買給她當早餐的粥往楚西身上扔，尖叫著，“你滾！”

聲音嘶啞尖銳，甚至已經有些破音。

楚西往旁邊躲了一下，盛粥的盒子摔在地上，些許白粥濺在他的鞋上，惹得楚西臉色越發難看了。

他怒斥著，“你這個瘋子！你把佳佳害成那樣，還想燙死我么！”

司姜昕崩潰大喊，“是我的錯！但是跟你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么！”

兩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蘇沫熙微微蹙眉，正準備勸兩句，有護士推門進來，臉色鐵青，“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