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闋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一片蒼白。他的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感到冰冷又膽寒。

這是……這個世界的醫院。

顏闋苦笑，真是一點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星際的醫療水平很高，人只需躺在特制的營養艙內，受損的身體機能就會快速愈合——他從未見過如此落后的醫療設備。

章海一直守在一邊，見顏闋終于醒來，激動地跑去叫醫生。

顏闋恍然記起，那天他抱著顧翰舟，沒走多遠就碰到章海停在路邊的車。

暈倒前，他看到車里除了章海，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是顧翰舟的父親，顧哲。

顏闋蹙著眉，一群醫護人員擁了上來為他檢查身體，很快又涌了下去。

他們將章海拉倒一旁，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地交代注意事項。章海下意識避開了顏闋問詢的目光。

顏闋這時才發現，病房里一件可以反光的東西都沒有。

顏闋：“.…..”其實他一點也不在意的，真的。

反正他馬上也要死了……

衛夫這個不安定因素是被他這片蝴蝶翅膀給扇出來的，現在，既然衛夫已經不能對渣攻造成威脅，他也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實際上，他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章海局促地站在顏闋床前，眼里全是熬紅的血絲。看得出來他很想為顏闋做些什么，他不斷詢問顏闋渴不渴，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床位的高度適合不適合。

顏闋看章海老媽子一般給蘋果削皮，切丁，小心翼翼地用牙簽插著送到他嘴邊，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章海更加無措，他慌忙將手里的牙簽放下，像犯錯誤的小學生一般低下頭檢討自己：“我很抱歉……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我那天沒拿你取笑而是堅持要求送你回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這一切本可以不用發生的！”

顏闋想笑，又怕笑起來的模樣太猙獰會嚇到對方。他盡量把語氣放得輕柔，正色道：“章海，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遲早會發生的，況且我好好的不是嗎？”嚴格說起來是他自作自受，如果衛夫沒看到那張包養合約，說不定就不會陷入瘋狂以致把破喉嚨兄弟給放了出來。

章海神情激動道：“那也是因我而起！你被拘了七天！整整七天！衛夫還——”

章海頓住，雙眼通紅，眼角有淚光閃爍，他生硬地轉換話題：“衛夫…衛夫他……”章海本想說衛夫不是這樣的人，又有為衛夫開脫的嫌疑，索性不繼續說下去。

章海感到兩難，他沮喪地抱頭：“這一切都因我而起，要是我能早一點發現……”

顏闋淡淡道：“夠了章海，你嚇到我了，現在我要吃蘋果。”

章海從強烈的自我厭棄中回過神，愣頭愣腦將手中的牙簽遞過去。

牙簽上的果肉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到哪個角落去了。

顏闋沒繃住，還是笑了，他示意章海再給他插一塊：“顧翰舟呢？”

先前切好的蘋果已經氧化，章海拿起水果刀準備再削一個：“在隔壁病房。”

章海補充道：“他爸請了三個特級護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陪著他，不準外人接近?！?/p>

顏闋問道：“他醒了嗎？我昏了多久？”

章海停下手中的動作，難過道：“還沒……顧翰舟傷得比較重。你昏了一天不到……醫生說你沒什么大問題，只是…受了驚嚇，需要注意休息?！?/p>

顏闋大大方方道：“醫生還說我的臉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