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諸神是真實的嗎?“
冉曜見阿莉爾沒有明確作答,又低下聲音來再問了一遍。
“怎么,學長也動搖了信仰么?“阿莉爾抬起頭來看著比自己稍高的男人,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是因為前幾天那一次與那個神選者的戰斗么?“
“可能是吧,他身上那些詭異的紫色條紋有些嚇人。”冉曜繼續說道:“你那天指點我怎么破敵,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個謝謝。“
“怎么這么客氣?!鞍⒗驙栁⑿α艘幌抡f:”能幫助學長我就很高興了。“
冉曜也笑了,他說:“你對虛空教派研究很深,這在抵抗軍部隊里受到了很大阻力吧?“
“是?!卑⒗驙桙c了點頭說:“我很早就接觸了虛空教派……是我母親,她是一個教徒,因此我父親跟她離婚了。”
“是嗎?!比疥装l覺自己還是沒法按耐住對于虛空教徒的本能的厭惡,他試著問道:“那你是嗎?”
“我……不算是?!卑⒗驙枔u頭說:“我對虛空教派確實有很多研究,因為我想把母親勸回來,但卻發掘,卻發現里面更多的內容?!?/p>
“曾經在邊境礦業工程學院里的時候,我也跟同學們偷著研究過虛空教派……但當時學院里對于虛空教派的禁令,比抵抗軍還要嚴肅?!?/p>
“那有什么結果嗎?”冉曜追問,他慢慢發覺到虛空教派并不單純是一個蠶食帝國的政治勢力。
時間慢慢到半夜,還在訓練的,交談的角斗士們紛紛回去了宿舍。
另一邊,教官們也開始出來清場了,阿莉爾說發現了那邊慢慢走過來的教官,知道這場對話進行不了多久了。
她將冉曜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然后悄悄地說:“虛空教派的神選者,和其所帶來的所謂虛無使者,都是真實存在的,但虛空諸神……我一個都沒有發現。”
“神選者,虛無使者?”說實話,冉曜不是沒聽過這兩個事物,但那都是小時候奶媽講給自己的睡前故事。
而且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故事,父親還把那個奶媽開除了,聲稱她在王宮內傳播污穢。
阿莉爾解釋著說:“所謂神選者,我懷疑是一種或藥物,由虛空教徒們研制的一種類似鎮靜劑或者激發身體潛能的東西,我知道虛空教派有一套自己的儀式,這種藥物可能就是在那個儀式上服用的。”
“是嗎?”冉曜摸了摸下巴說:“那功能也太強了,看起來也沒什么副作用?!?/p>
阿莉爾用奇怪地眼神看了看冉曜,然后說:“在那種狀態下基本處于失控狀態,要是真沒有副作用的話,那各路軍隊豈不是要開始濫用這種藥物了?!?/p>
“嗯,有理?!叭疥子謫枺骸蹦翘摕o使者呢?“
“外星生物。“阿莉爾的回答很干脆,也很確定。
冉曜對這個結果有些驚訝,他說:“我以為外星文明都已經在當年殖民時代的報復性開發中被消滅了?!?/p>
“喂,你們兩個,注意點時間。“旁邊傳來教官的喊聲。
“知道了?!叭疥状蠛爸鴳?,然后轉過來跟阿莉爾說:“今天就到這吧?!?/p>
“好吧?!鞍⒗驙桙c點頭說:”對了,你跟飛魔的作戰……“
剛說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這么長時間冉曜都沒有主動提出來,大概說明冉曜也對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吧。
畢竟在她那些參加過競技戰斗的朋友眼里,飛魔是一個無法觸及的存在,那種位于越海星頂點的絕對戰將,是大部分角斗士根本難以望其項背的。
就算是學長這樣的人,也有無奈的時候。
她想到這,眼前突然回想起冉曜坐在魔槍級里,用能量刃抵著巴爾托拉式背部時,那迷茫和猶豫的神情。
那是她認識冉曜這幾個月來,他第一次透露出脆弱的樣子。
“不用擔心我,阿莉爾?!比疥着呐呐⒌纳媳?,然后說:“照顧好自己?!?/p>
阿莉爾很為冉曜擔心,但她看到冉曜這么不以為然的樣子,也只能把這股擔心再次壓下去了。
如果表露出太多的關心,一來可能讓對方煩躁,二來或許會讓對方覺得自己看輕了她。
她對這段不明不白地關系的維持十分小心。
這夜,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伙二十幾個奴隸角斗士協作試圖逃脫集團,他們大多是巨蛇星系內一顆礦星上抵抗軍部隊的戰友。
冉曜半夜躺在床上,都能看到下面集團塔門口閃爍的紅色亮光,那是集團的雇傭軍追捕角斗士的戰斗現場。
越海星上也存在著地下抵抗組織,但因為越海星嚴密的封鎖和剿殺,他們并沒有什么固定的軍事據點,只能像黑社會一樣寄生在龐大臃腫的城市中。
這伙奴隸角斗士,通過聯系抵抗軍中具有自由人身份的人所報名成為的角斗士聯絡人,策劃了幾個月,才完成了這次脫逃。
計劃非常成功,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騙過安檢,居然能沖出大門。
只是在最后一步出了問題,前來接應他們的抵抗軍武裝力量與雇傭軍發生了沖突,在集團塔的跟前發生了交戰。
角斗士們都不是吃素的,雇傭軍雖然火力強大,但居然一時占不了上風。
但由于這次奴隸角斗士的脫逃不是獨立事件,而是牽扯了偽帝最敏感的抵抗軍勢力,所以越海星的帝國軍隊也很快加入了戰局,將集團塔團團圍住,并針對接應奴隸戰士們的車輛展開追殺。
冉曜走下床來,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來回盤旋的偵察游艇,還有樓宇間不斷閃亮的炮火光,漸漸對很多事情有了清晰的認識。
被迫參加角斗表演的奴隸角斗士們,并不是都認命了。
他這幾天多多少少也在驚絕集團內感受到了這種氣氛,奴隸角斗士們是對現狀極為不滿的,即使是那些已經參戰無數次的奴隸,也天天活在恐懼之中。
因為奴隸與自由人角斗士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樣的。
奴隸經常被派到場內,充當著名角斗士暖場的炮灰,曾經作為普通士兵和保安人員的他們,往往需要面對一個區域,乃至星球上最強大的戰士,然后被像狗一樣一個個砍倒,毫無尊嚴可言。
即使是那樣幸存下來,最終有資格單打獨斗,成為真正角斗士的奴隸,在戰敗后接受生死審判的時候,觀眾們也樂得看他們被殺,而不是活下來。
所以大多數成為角斗士的奴隸,在這些角斗集團里面的生活,都是絕望而黑暗的。
出逃的,造反的事,也不罕見。
所以,這些人的反抗欲,要比那些在礦場里挖礦的,在四號星上駐扎在據點里的草包反抗軍,要強烈何止百倍。
冉曜抬頭,看向對面高聳的奴隸宿舍片區,星星點點閃亮著的燈,在他看來都如同希望的火光。
還有一年半,他這次一定要成功。
他暗暗的發誓之后,便是對虛空教派的擔心和顧慮。
不過如今考慮這些還過早,他目前還沒有與虛空教派背后的操控者掰手腕的資格。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冉曜都在訓練和熟悉新武器中度過,這把王素專門配給他的能量刃,被很俗氣的稱為閃電之刺,專門參考過劍術比試的比賽用劍來設計的,對冉曜來說很是趁手。
隨著比賽臨近,賭場里對飛魔對戰閃電的這場比賽的關注度越來越高,為了提高收入和參與度,賭場老板們紛紛放出閃電是一個隱世高手的傳言,甚至把閃電塑造成其他星球,乃至其他星系來砸場子的挑戰者。
這些傳言,多多少少也產生了一點作用。
比賽在號稱越海星第六大體育場的落星大會場進行,為了這場萬眾矚目的競技盛事,落星大會場的東家早早把這里改造成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專門為競技角斗建造的體育場一般。
這天,落星大會場所在的城區像節日一般,一艘艘的客運飛船飛抵,霓虹燈廣告和來回盤旋的廣告飛艇來來往往。
祭血公司,無疑是下足了功夫的,這些廣告,絕大部分都是在宣傳角斗士飛魔的英偉和戰績,甚至有一張巨大的飛魔藝術畫像被映射在落星大會場一旁的高樓上。
畫像中的他,豎持長刃,將自己的左臉和右臉隔開,一邊是人,一邊是魔。
為了這場比賽,無數觀眾來此并沒有指望能看到什么精彩的世紀大戰,而是單純想要見證越海星競技賽事一霸:驚絕集團的隕落。
不過,也有少數看熱鬧的觀眾期待著閃電能反敗為勝,擊敗飛魔,殺一殺祭血集團的傲氣。
否則這一場驚絕集團失敗后,祭血集團就要朝著制霸越海星的路上越走越遠了,越海星的聯賽水準也會隨著一降再降。
一艘豪華的黑色飛船從一眾客運飛船中脫出,在眾多巡邏艇的護衛和擁簇下進入了大會場。
在鋪天蓋地的紅色宣傳和血祭集團支持者中,這艘驚絕集團的飛船顯得甚是扎眼。
這就是運載著角斗士“閃電”的飛船。
又過了許久,艇身上滿布著流血光效的可怖飛船才姍姍來遲。
這便是祭血集團,“飛魔”的座駕。
王素坐在特邀席上,看著天上的紅色飛船慢慢落下,放下手中的煙,吐出一個白色的眼圈,淡淡的奶香味彌漫開來。
在場的觀眾幾乎聚合了整個越海星的富裕階層,只有這幫人才能消費的起如此殘忍和變態的頂級賽事。
場邊坐著的零零散散的功成名就的角斗士觀眾,多數人已經有一半身體都是由機器組成的,已經可以被稱為“改造人”了,他們身上的機械部件,就是角斗戰斗殘忍的證明。
兩個主持人挨個介紹完了贊助商和到場特邀嘉賓的名字,便到了兩位角斗士進場的時間。
會場的大燈聚焦在場中央,閃電早已經站在那里了。
他瘦弱的身軀與沙與血組成的場地有些不太搭調,隨著他戴著護具的樣子出現在轉播畫面中央,全場的觀眾發出陣陣噓聲。
甚至觀眾席上有幾個地方,已經有觀眾開始毆打起為數不多的角斗士閃電的支持者,這些上流人士的獸性在這種暴力表演的烘托下顯露無疑。
“下面是,祭血,飛魔!”
在主持人喊出飛魔的名號來時,聚光燈打向場地的一邊。
一個白發飄飄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臉上的傷疤仍然無法掩蓋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
他便是被稱為越海之王的劍道大師,飛魔。
飛魔沒有戴任何護具,他那張影視明星般的臉映照在轉播屏幕上,引發了觀眾一片尖叫,他微笑著向四周揮舞,仿佛這是一場演唱會一般。
王素斜眼看著旁邊的一個中年女人,此時她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場中央那個她在這個距離上根本看不清楚的人,像一位母親注視著自己的兒子一般。
她就是祭血集團的總裁,陳筱。
作為這場比賽的另兩位對抗者,陳筱從落座開始,就根本沒有看這邊的王素一眼。
因為這次是邀戰,所以并沒有戰斗開始前的斗獸或者群戰之類的暖場,兩位決斗者將會直接開始戰斗。
“朋友們……這場決定了越海星競技地位的邀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場戰斗的重要性讓主持人的聲音都開始發抖,大家都想看看,飛魔的劍術究竟到了什么境界,而對面同樣使劍的那個叫閃電的家伙,又是什么來頭……
飛魔戴上了自己的護具,那頂鮮紅的頭盔用了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刀刃造型,觀眾席上又迸發出一陣一陣的聲浪,冉曜聽的清楚,那是一聲一聲的“殺“字。
“戰斗開始!“主持人幾乎喊破了音。
幾乎是同時,飛魔手中的能量刃陡然亮起展開,而在這個過程中,飛魔已經持劍而至!
閃電沒有多余的動作,他揮起閃電之刺的柄,腳下走步,當手伸出去的時候,能量刃部已經隨之伸展。
飛魔的動作太快了,速度也根本不像人類,這整個出擊的過程,不過一秒鐘。
飛魔的身體在與閃電交錯之后,便憑著慣性斜飛出去,像斷了線的風箏。
場地上灑了一片血,飛魔的身體已經從中間被劈作兩半了。
冉曜將劍收起,不過一秒鐘。
整個觀眾席,鴉雀無聲!
他原地轉了一圈,環視了注視著自己的所有觀眾,包括主持人,也包括特邀席上的眾人。
王素跟陳筱的表情幾乎是一樣的,都凝成了一種不敢相信的震驚。
“我說?!叭疥字苯佑寐晭Ш俺鰜淼脑挘藭r卻因為是場里唯一的聲音,倒能讓大部分人都能聽見。
“冷兵器對抗已經沒有意義了。”冉曜喊道:“因為在這個領域,我將統治一切。“
“在之后的聯賽,你們會見證我所說的。我宣布,以后將會進入機甲角斗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