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蘇遙雪點了點頭。
“那咱們來打個賭!”他輕搖折扇,吊兒郎當地說道,“我爹是這慶云縣的首富,我手里不差錢,我只是一門心思地想干出一點大事來,這樣吧,如果你的南果行在開業之后,能堅持七天不關張,那么,我就輸給你四萬五千兩銀子,如果你沒做到,那么,你把全部家財抵給我!”
運送這么多新鮮水果,若是走陸路,不知道要跑死多少匹好馬,這筆生意的成本實在是太大了,他才不信她的南果行能撐過七天呢!
到時候,為了及時止損,她肯定會今早關張!
這筆銀子,他賺定了!
等他賺了這么多錢,看誰還敢嘲諷他是個只會靠爹的草包?
蘇遙雪看向童老板,疑惑地問道:“他能信得過嗎?”
那位公子一聽,頓時大怒:“什么叫‘信得過’嗎?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沉金斗的名聲,我沉金斗雖然不干正事,但是我言出必行,從小到大從未有過食言的時候!”
“那也不能保證你這次不食言吧?”蘇遙雪聳了聳肩,“四萬五千兩銀子又不是四十五兩銀子,能堅守自己的原則的人,很讓人欽佩,可是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忠誠不過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雖然,我也不完全認同這句話,但是這句話對有一部分人還是適用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那‘有一部分人’咯?”沉金斗氣了,感覺自己的自尊被她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把,于是,他立刻給她送了一筆憎惡值,“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蘇遙雪不語。
她的沉默,讓他感覺更傷自尊了,他看了全福樓的掌柜一眼:“掌柜的,替我拿筆墨紙硯過來!”
“好嘞!”掌柜拿起柜臺后的筆墨紙硯,親自送到了沉金斗面前的一張桌上。
沉金斗略一思考之后,在紙上寫了一張賭約,伸手拍了拍:“看看吧!”
蘇遙雪湊了過去,看完了之后,點了點頭:“沒問題!”
“那我就再謄寫一份!”沉金斗迫不及待地又拿了一張紙,謄寫了一張賭約之后,在兩張賭約上都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朝掌柜喊了一聲,“再把印泥拿過來!”
掌柜從柜臺后的抽屜里找出了一盒印泥,掀開蓋子之后,送到了兩人面前。
兩人各自用大拇指沾了印泥,按在了兩張賭約上。
然后,蘇遙雪在兩張紙上也簽了自己的名字。
賭約一式兩份,二人各執一份。
沉金斗將賭約整整齊齊地疊好了,塞進了自己的懷里,志得意滿地對不遠處的同窗說道:“李兄,我馬上就能賺一筆大銀子了,今晚,我請你喝花酒去!”
“好嘞!”李公子笑著說道。
這兩人心情愉快地走了之后,童老板擔憂地看了蘇遙雪一眼:“你的運輸線撐得住吧?”
“放心!”蘇遙雪拍了拍胸口,“絕對沒問題!”
她這大言不慚的話,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今日,她讓眾人經歷了一次大型打臉,改日,他們一定也會讓她經歷一次現場打臉。
真不知道她是何來的自信?
這種運輸線能撐住?
簡直就是笑話!
“那你現在回去午睡嗎?”童老板問道。
“已經是申時了,我得回去換一身便于打斗的衣服,”蘇遙雪看了一眼酒樓一層的銅漏斷,“等換了衣服,我就去十里亭。昨天傍晚有人送了信給我,說是改了決斗的時間,要將這場決斗放在酉時。酉時之前,太熱了。”
“那行,那我去十里亭等你。”
“買我輸的多嗎?”
“可多了!”童老板小聲說道,“有人造謠說白鶴武館的館主的師父云游歸來了,傳了他幾招很厲害的殺招,這次,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還會死在生死臺上。”
蘇遙雪無語地說道:“不會是你讓人在造謠吧?”
“可不能亂說!”童老板連忙說道。
蘇遙雪嘆了口氣:“你這么做是不對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原則一旦越過,日后便有可能掉進萬丈深淵,你這是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
“你走白道,我走黑道,各有各的生存法則,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童老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說了,要是有人信了這謠言,就說明他們聰明欠費,給我交點聰明稅也是為他們好,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可騙無辜者的錢財終歸是不對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童老板趕緊溜了。
她可不想跟著直腸子的丫頭一直辯論,她們倆肯定是誰也辯不服誰!
她做得可是賭場生意,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要是沒點鬼蜮手段,那在這行絕對混不下去!
她吃得就是昧良心的飯,賺得就是昧良心的錢,她理虧,她不和那丫頭爭!
童老板走了之后,蘇遙雪回了宅子。
宅子里,牧九淵正在桌前作畫,畫上的小姑娘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咬著一顆糖葫蘆,笑得燦爛。
他將畫中的人畫出了神韻,清風出來,卷起了畫的一角,就好像畫中的人動了一樣。
他凝望著這張顏料還沒干透的話,想伸手摸一摸畫中人,卻又像是怕褻瀆了她一般,將手縮了回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她歡快的喊聲:“我回來了!”
他就像是一個被抓了個現行的小偷一樣,手忙腳亂地收起了畫,然后,飛快地瞥了一眼房中的銅鏡。
銅鏡里,他衣冠整齊、豐神俊朗,那秋水之姿令人見之難忘。
見自己身上干凈整潔,他松了一口氣,然后,有些緊張地開了門。
蘇遙雪見弟弟正在屋里午睡后,便去廚房里,端了一個果盤出來,水果盤的一側放了一些刀具。
她將果盤端到了他的房里,疑惑地問道:“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留了水果在廚房里嗎?你怎么不吃?你現在內傷還沒好呢,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
牧九淵微微點頭。